暴雨如注,砸在老公安局旧址斑驳的青砖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言辙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将那片薄如蝉翼的“无名之模”精准地嵌入登记碑的裂缝之中。
人皮模与粗糙的石料接触的刹那,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活物在啃噬着这城市的骨骼。
没有咒语,也无须结印。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纯的血气瞬间充斥口腔。
腥甜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人皮模的中心。
那滴血珠并未被雨水冲散,反而像是拥有生命般,沿着模具上细密的纹路迅速蔓延,最终渗入石碑深处,消失不见。
瞬间,在言辙那双泛着淡金光芒的瞳孔视野里,地底深处的世界清晰呈现。
一条粗大、锈迹斑斑的脉络正从登记碑的基座向下延伸,如同一条深埋地下的巨蟒,每一次搏动都让整片大地跟着微微颤抖。
这,便是束缚着这座城市无数人“真名”的根源——锈脉。
血珠渗入的瞬间,第一条锈脉猛地一颤,仿佛被滚油烫伤的毒蛇。
粘稠的黑液从脉络中倒灌而出,顺着裂缝逆流而上,带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疯狂地扑向那片人皮模,企图将其彻底腐蚀。
这锈脉竟有自主意识!
言辙脸色一白,但他眼神愈发坚定。
他以自身精血为引,以百家之皮为媒,要做的便是为这无主之地,立一个虚假的“名”。
他沉声低喝,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日,我以此为名,断你根基!”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低喝道:“名不正,则实不立!”
轰!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
嵌入石碑的人皮模骤然爆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那逆流的黑液如遇克星,发出一阵“滋滋”的消融声,迅速退去。
紧接着,整座登记碑上的碑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敲碎,寸寸崩裂,碎石四溅。
显影视野中,那条剧烈搏动的锈脉像是被拦腰斩断的缆绳,猛地向两端弹开,彻底失去了连接。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尖锐而扭曲的哀嚎,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怨毒。
第一条根脉,断了!
同一时间,数十米外的巷口,陈默正死死地盯着黑暗的深处。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但他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在他头顶,原本清晰的【守护者】词条正被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雾缠绕、侵蚀,字迹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抹去。
巷口的阴影开始不正常地蠕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那些平日里静止的墨色,此刻正疯狂汇聚、拉长、变形。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陈年纸张的霉味与朱砂的刺鼻气味。
终于,一个由无数墨迹与残破纸张拼凑而成的人形黑影缓缓凝聚成形。
它没有五官,身体的轮廓在雨中不断扭曲,手中却握着一支硕大的朱砂笔,笔尖猩红,仿佛饱饮了鲜血。
影牙残痕!专门清除“系统异常”的抹杀者!
那黑影没有丝毫停顿,凝聚成形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残影,手中朱砂笔如利剑,直刺陈默的眉心。
它要做的,就是抹去陈末这个不该存在的“词条”。
然而,陈默不退反进。
面对那足以撕裂灵魂的攻击,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从怀中猛地掏出一枚古朴的方印,那正是他祖父留下的“错字印章”。
他没有用印章去攻击黑影,而是狠狠地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我名陈默,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涂改的面首!更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与不甘全部吼出来。
印章落下,剧痛传来,但没有血迹。
在他的胸前,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符文骤然亮起,金色的光芒瞬间穿透衣衫,照亮了整条小巷。
那符文的纹路,竟与言辙方才用血珠在人皮模上勾勒出的痕迹有七分相似——正是言辙亲手为他刻下的“共信之链”!
已经扑至面门的影牙残痕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竟被这道符文的金光硬生生逼退了数米!
就在巷口激战的同时,断裂的登记碑前,另一道身影缓缓跪下。
是老缝。
他佝偻的背脊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他没有理会断碑的异状,只是虔诚地双手合十,从怀中取出了最后一件祖传之物——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面具。
他将面具缓缓覆于头顶,动作轻柔,仿佛在完成一项传承了百年的神圣仪式。
他浑浊的今日……这名,我来还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抓住脸上的面具,狠狠向下一撕!
“刺啦——”
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一张布满了交错疤痕的脸,那每一道疤痕,都像是一个被强行抹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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