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狂热的脉搏在每个人的血管中擂鼓,却无法支配哪怕一根僵硬的指节。
死寂,一种违背了生命本能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排练厅。
苏沁和她“火线”舞团的同伴们,像一群被骤然抽走灵魂的木偶,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凝固在地板上,每个人的瞳孔都涣散着,倒映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却看不见任何焦点。
他们的身体挺得笔直,肌肉纤维因极度的对抗而微微颤抖,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正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向地面死死拽紧。
“不对劲!”老吴嘶吼着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复杂的设备上翻飞如蝶。
屏幕上,代表舞团成员生命体征的曲线没有断裂,却被拉成了一根根诡异的直线,唯有脑波图谱亮起刺眼的红光。
“所有人的脑干活动都处于超高频状态!”老吴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特别是‘运动想象区’和‘节奏感知区’……像、就像被灌入了快干水泥!某种高频的‘语义波’锁死了他们的大脑,正在强制同步!”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角落的小灰,那只通体漆黑的猫,猛地弓起身,脊背上的毛根根倒竖。
它闪电般跃上窗台,锋利的爪子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似乎想撕开眼前这层无形的屏障。
它的声音不再是猫叫,而是一种直接在言辙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清晰的意念:【他们没有昏迷。
他们被关进了一句‘不准动’的句子里了。】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迷雾!
言辙双目骤然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干扰摒弃。
他的意识沉入深处,那被他称为“精神茧房”的领域瞬间扩展开来,如同一面绝对光滑的镜面,开始反射整座城市庞杂交错的“概念流”。
无数的词语、念头、规则、**如数据洪流般掠过,而在那街舞排练厅的正上方,一抹极不协调的透明结构被精准捕捉。
那是一个由无数发光的词条交织而成的巨大笼子!
【禁止即兴】、【必须对齐】、【不得偏离】、【重复标准动作一万次】……这些冰冷、刻板的词条如同监狱的铁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秩序感。
而为这牢笼供给能量的,竟是一段在虚空中循环播放的、毫无感情的“标准化舞蹈教学音频”。
言辙猛然醒悟。
这不是物理攻击,甚至不是精神冲击。
这是用“规则语言”本身,构建出的一座“概念牢笼”!
在这牢笼的规则下,任何试图做出“规则”之外动作的意识,都会被视为病毒,立刻遭到格式化!
“我来!”言辙的意识化作一柄利刃,狠狠斩向其中一条【禁止即兴】的词条。
然而,就在词条崩碎的瞬间,牢笼猛地一颤,三道更加粗壮、更加霸道的【服从指令】凭空生成,瞬间将缺口填补,整个牢笼的结构反而变得更加稳固!
“反篡改机制!”言辙心头一沉。
【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小灰的意念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这是‘言师’的手笔。
用‘言’立法,自成规矩,这是他们的标志。】
就在言辙一筹莫展之际,排练厅角落里那面巨大的练舞镜,镜面突然像水波般荡漾起来。
涟漪中心,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
他穿着宽大的街舞服,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是“阿梦”!
那个在半年前神秘失踪的顶级舞者,如今只剩下了一道濒临破碎的精神残影!
“别……别硬破……”阿梦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它……它会吃掉你的反抗……你越反抗,规矩就越强……要……要让它……自己说出‘可以动’……”
话音未落,阿梦的残影便如烟雾般彻底消散。
让规则自己否定自己?
言辙的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他猛地抽身,意识瞬间退回到位于城市角落的“命名所”内。
他没有片刻迟疑,从一面刻满古老文字的墙壁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名核”。
他将名核置于掌心,另一只手凭空书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条被强行抽出——【即兴】与【枷锁】。
“以我之名,行‘名劫术’!”言辙低喝一声,精神力疯狂涌入名核之中,强行将两个互斥的概念编织、揉捏、冲撞!
名核剧烈震颤,几乎要在他掌中爆开。
最终,一道闪烁着矛盾光芒的全新词条被硬生生造了出来:【唯有即兴,方为服从】。
一个悖论!一个绝对无法被逻辑解释,却又真实存在的悖论词条!
“老吴!”言辙的指令清晰地传入老吴的耳麦,“准备BGM注入,用我发给你的这段,立刻!”
他将这枚致命的“悖论词条”小心翼翼地藏入一段节奏感极强的街舞BGM之中。
老吴不敢怠慢,立刻通过秘密线路,将这段被“加料”的音乐接入了排练厅的音响系统。
音乐响起的瞬间,整个概念牢笼的核心区域,那条最粗壮、最基础的【必须卡点】规则,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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