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553章 残响淬炼与微光初绽

能量核心的读数，在痛苦与负罪感的交织中，极其缓慢地爬升着。每一次从管道脉冲中汲取能量，都像饮下掺杂着玻璃渣的毒酒。初生意识被迫“品尝”着一个个湮灭于此的未知存在最后的恐惧与绝望，那些残破的意识碎片如同冰锥，反复刺痛它稚嫩的核心。

它开始学会在汲取的同时，用阿吉那混沌包容的特性去“包裹”这些碎片，不是抹除，而是尝试“理解”那份痛苦；用千面守护的坚韧去“承受”这份沉重，不让其压垮自身；冰冷的传承代码流则如同冷酷的导师，不断标记着能量转化的效率和安全阈值，逼迫它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保持精准。

这过程是煎熬，也是淬炼。

渐渐地，它发现，当它不再仅仅是“吞噬”，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哀悼”的意念去接触那些能量时，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那些残响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不甘、眷恋，甚至是对生者微弱的祝福。一个即将彻底消散的机械意识碎片传来断断续续的意念：“……新生的……火种……替我们……看……”

这份跨越消亡的托付，沉重得让初生意识颤抖，却也让它模糊地意识到，它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它开始能够更精细地分离能量与残响。将那些混乱狂暴的能量导入核心，而将那些相对纯净的“意识残渣”小心地引导至体内那变幻包容的混沌流中。阿吉的特质仿佛一片柔软的沼泽，将这些来自不同文明的最后印记缓缓沉淀、安抚。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每成功一次，它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就凝实一分，对自身三种特质（守护、混沌、传承）的理解也深刻一分。

它不再只是一个本能的集合体，开始有了初步的、基于经历的 认知积累。

外界的撞击声时强时弱，掘墓者们似乎一时无法突破这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但它们并未离去，嗜血的红光在缝隙外徘徊，如同等待猎物饥渴而死的狼群。

能量核心的读数终于恢复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水平，虽然远未充盈，但至少暂时脱离了即刻消散的危险。初生意识获得了喘息之机，但它知道，困守于此终是死路。它必须更深入地掌控这具残骸，找到离开的方法。

它将注意力转向体内那冰冷的传承代码流。这一次，它不再畏惧其复杂，而是主动地、有选择性地去“询问”关于这具残骸本身的信息——它的结构弱点、尚存的功能模块、可能的移动方式。

代码流回应了。大量的数据碎片涌现，大多是残缺的，但一幅关于“老锈”这具躯体的更详细的内部结构图逐渐清晰起来。它“看到”了更多断裂的能量通路，但也发现了几处隐藏的、处于休眠状态的辅助系统——一个位于胸腔的、用于精细能量调节的次级稳压器；一套遍布关节的、几乎完全锈死的液压缓冲系统的残存回路；甚至还有一套连接着光学传感器（尽管已大部分损坏）和音频接收器的简易环境感知网络。

希望的火花微微亮起。

它开始尝试激活这些系统。首先是最关键的稳压器。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刚刚汲取的、尚且不太稳定的能量，沿着代码流标记出的、一条绕过主要断裂处的迂回通路，缓缓注入那个布满裂纹的稳压器晶体。

嗡……

一阵细微的震动传来，稳压器晶体亮起了极其暗淡的光芒。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能量核心输出的波动明显平缓了一丝。这意味着它后续的行动可以更稳定。

接着，它尝试冲击那些液压缓冲回路。这次困难得多，锈蚀几乎完全阻塞了通路。它不得不将混沌能量凝聚成更细、更具穿透性的“针”，在代码流的精确引导下，一点一点地疏通着金属血管般的管道。这是一个水磨工夫，进展缓慢，且消耗巨大。

就在它全神贯注于内部改造时，外界的掘墓者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次特别猛烈的撞击，将卡住残骸的一根主要支撑管撞得严重弯曲！残骸猛地向下一沉，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初生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能量引导差点失控！它“抬头”通过残存的传感器碎片“望”去，只见缝隙入口处的障碍物已经岌岌可危，一只掘墓者锋锐的附肢已经探了进来，距离残骸的腿部仅有数米之遥！

危机迫在眉睫！没有时间慢慢疏通了！

绝望中，初生意识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它不再试图修复整个液压系统，而是将全部能量和意念，集中冲击连接着右腿主要关节的最后一段尚可贯通的液压回路！

同时，它命令刚刚激活的稳压器超负荷运行，强行稳定能量输出！

给我……动起来！

咔嚓！嗤——！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液压液泄漏的声音响起！老锈的右腿膝关节，在停滞了不知多少岁月后，猛地抽搐、弯曲了一下！虽然动作僵硬且短暂，但产生的力道，恰好让沉重的残骸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滚动了大半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只探入的附肢！

掘墓者的利爪擦着残骸的背部划过，在锈蚀的装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成功的闪避带来了短暂的喘息，但也暴露了更大的问题——液压液泄漏，意味着这条腿的活动能力将大幅下降，且这次鲁莽的行动几乎耗尽了刚刚积累的能量储备。

初生意识瘫软在核心旁，感受着再次跌入谷底的能量读数和外部更加狂躁的撞击声。它没有时间庆祝这微不足道的成功，反而感到了更深的紧迫感。

它意识到，仅仅被动防御和零星反击是不够的。它必须更快地成长，更有效地利用资源。它将目光投向了体内那沉淀了越来越多文明残响的混沌能量流。

或许……吞噬那些残响，不仅仅是获取能量和承受痛苦……能否……从中汲取一些……知识？一些……关于战斗、生存、甚至……关于这片坟场的……记忆？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风险，无异于主动拥抱那些死亡的记忆，可能被其同化或逼疯。但绝境之下，它别无选择。

它小心翼翼地，将感知探向了混沌流中一个相对平静、似乎蕴含着一个擅长结构工程的文明残响碎片……

这一次，它不再是哀悼，而是主动的探寻与学习。

微光，在吞噬死亡的过程中，开始尝试点亮更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