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93章 霓虹深渊与数据幽灵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锈蚀的金属棚顶，发出单调而密集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廉价合成酒精和某种刺鼻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林奇蜷缩在一堆废弃的机械零件和防水布下，透过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高耸入云的摩天楼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条状，其上覆盖着巨大的全息广告牌，炫目的霓虹光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扭曲的光影。悬浮飞车拖着光尾在楼宇间无声穿梭，带起阵阵潮湿的风。这是一个与青霄界和那片原始丛林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充斥着高科技与高度衰败矛盾的赛博都市。

他成功摆脱了熔岩兽和那阴影触须的追击，代价是伤势再次加重，以及近乎油尽灯枯的疲惫。那张神秘的皮纸将他随机传送到了这个未知的世界。幸运的是，轴心初步扫描显示，这个世界的基础物理规则相对稳定，大气环境可以生存，并且暂时没有检测到青霄宗、公司或幽影的直接追踪信号。

不幸的是，这个世界的环境对他极不友好。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如果那可以称之为能量的话）稀薄且充满惰性和污染，与他熟悉的灵气或生命能量截然不同。更糟糕的是，这里无处不在的高强度电磁场和数据流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干扰，尤其是对轴心的连接和锈骨的感知能力。

轴心的低语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静电噪音：

【环境确认：高科技工业化都市废墟（层级未知）。科技树偏向：信息技术、生物机械改造、能源集中管控。】

【…环境能量分析：惰性化严重，活性粒子浓度低于阈值，不适合常规能量修炼体系。存在高强度背景辐射及数据污染。】

【…警告：环境电磁场及数据流对系统连接造成严重干扰！连接稳定性下降至41%！信息获取及分析效率大幅降低！】

【…检测到多频段加密通讯网络及监控系统覆盖！威胁等级：中（基于载体当前状态）。】

【…首要任务：寻找低干扰区域，恢复基本行动力，获取本地情报。】

林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伤势在缓慢自愈，但速度远不如在丛林圣地。左臂的锈骨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沉重和迟滞，那新生的“寂灭紫光”更是如同陷入泥沼，难以调动。怀中的黑色令牌传来微弱的暖意，勉强抵御着周围环境带来的不适感，但效果有限。

他必须尽快适应这里，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和获取信息的渠道。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他撕下身上过于显眼的破烂衣物，从垃圾堆里翻找出一件沾满油污的宽大工装外套穿上，将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然后，他如同幽灵般滑出藏身的角落，融入街道边缘的黑暗中。

街道上行人稀疏，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麻木或警惕。许多人身体都有着明显的机械改造痕迹，闪烁着冷光的义眼，金属的肢体，背后延伸出的数据接口线缆。他们的气息混杂，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生命的微弱波动，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林奇小心翼翼地避开主要街道和监控探头密集的区域，沿着肮脏的后巷和废弃的维修通道移动。他的锈骨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限制，范围缩小到不足三丈，且反馈的信息模糊不清，充满了电磁杂讯。他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视觉和听觉，以及多年挣扎求生锻炼出的本能来规避危险。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货币、势力、语言，以及如何获取生存资源。

在一处闪烁着“故障”标志的公共信息终端前，他停下了脚步。终端屏幕布满裂纹，但似乎仍在运行。他尝试着将意识靠近，轴心立刻开始尝试破解和读取流经终端的公共数据流。

过程异常艰难，大量的垃圾信息、加密数据和病毒干扰着轴心的解析。

【尝试接入本地网络…遭遇多重防火墙及数据污染…破解中…】

【…获取碎片化信息：城市名称：‘锈城’第七区…统治势力：联合企业议会（具体企业名称加密）…通用货币：信用点…】

【…检测到高频关键词：‘义体改造’、‘神经接入’、‘数据深渊’、‘街头战争’、‘公司特工’…】

【…警告：检测到针对未注册神经接口的扫描信号！疑似执法单元或公司巡逻队！建议立即脱离！】

林奇立刻切断连接，迅速隐入旁边的阴影。几秒后，一架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微型无人机低空掠过该区域，发出细微的扫描声波。

好险。这个世界的监控无处不在。

他继续移动，最终在一座巨型排污管道下方的隐蔽处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这里信号干扰强烈，相对安全。他蜷缩在黑暗中，一边休息，一边整理着轴心艰难获取的碎片信息。

“锈城”…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讽刺。联合企业议会统治，信用点货币，高度依赖义体改造和网络接入…这是一个典型的赛博朋克世界，科技高度发达，但社会结构僵化，底层人民生活艰难。

而“公司特工”这个词，让他心中一凛。这个世界，也存在“公司”的势力？是同一个“公司”，还是仅仅是本地势力的称呼？

必须更加小心。

饥饿和干渴开始折磨他。这个世界的食物和饮水显然不能随意获取。他看到街角有自动贩卖机，但需要信用点。他也看到了几个面色凶悍、身上带着明显武器凸起的人聚集在暗处，进行着某种交易，但那显然不是他目前能接触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轴心突然捕捉到一段微弱且不稳定的加密通讯片段，似乎来自附近某个废弃的建筑物内部。

【…拦截到短距离加密通讯…信号源：东北方向150米，地下层级…】

【…内容片段破译：‘…货物…三号接头点…老地方…老鼠巷…监控盲区…十分钟…’】

【…分析：疑似非法交易或黑市活动。可能存在获取基础物资的机会。风险：高。】

机会与风险并存。林奇权衡片刻，决定冒险一探。他需要食物和水，也需要更直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悄无声息地向着信号源方向摸去。目标是一栋半废弃的公寓楼，入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住，但侧面有一个供维修机器人进出的破损通道。他轻易地钻了进去，内部一片漆黑，弥漫着霉味和尿臊味。

沿着布满涂鸦和垃圾的楼梯向下，他来到了一个疑似地下停车场的地方。远处角落有微弱的光线和压低的交谈声。

他隐藏在一根承重柱后，小心地探出头。只见三个身影围在一个打开的工具箱旁。其中两人身材魁梧，穿着厚重的防弹背心，手臂是明显的军用级机械义肢，眼神凶狠。另一人则矮小瘦弱，戴着厚厚的眼镜，不断操作着一个便携式终端，显得有些紧张。

“东西没问题，点数转过去了。”矮个子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颤。

一个壮汉拿起工具箱里的一个小型金属箱，检查了一下，咧嘴露出金属牙齿：“合作愉快，‘蠕虫’。下次有好货再联系。”

交易完成，两名壮汉拎起箱子，迅速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通道里。被称为‘蠕虫’的矮个子松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终端。

就是现在！

林奇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在‘蠕虫’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欺近身前，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对方操作终端的右手腕，右臂则勒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别动，别出声。”林奇压低声音，用刚刚从轴心那里学到的几个本地词汇生硬地命令道，同时稍稍释放出一丝锈骨的沉凝压力。

‘蠕虫’吓得浑身僵直，眼镜都歪了，终端差点脱手。他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恐怖力量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冰冷气息，顿时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你…你是谁？想要什么？”他声音颤抖地问。

“信息。食物。水。安全的住处。”林奇言简意赅。

‘蠕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基础”。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林奇，注意到对方破旧的衣物和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在黑暗中异常锐利的眼睛，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你…你是刚从‘外面’来的？还是…‘深渊’里爬出来的‘幽灵’？”他试探着问。

林奇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蠕虫’吃痛，连忙道：“别！我说！食物和水好办，我可以给你弄到。安全的住处…第七区现在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我知道几个相对隐蔽的‘鼠洞’。信息…你想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势力分布。如何获取信用点。‘公司’是什么。”林奇问道。

‘蠕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锈城由三家大企业控制：负责能源和武装的‘磐石重工’，掌管信息和生物科技的‘神经元网络’，还有垄断民生和医疗的‘维生科技’。议会就是他们开的。信用点就是一切，工作、交易、甚至呼吸干净的空气都要点数。‘公司’…通常就是指他们，或者他们的狗腿子。”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奇扣住他手腕的左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至于你…朋友，你身上的‘信号’很怪，既不像义体，也不像原生体，更不像那些‘深渊行者’…你最好小心点，城里的扫描系统对异常信号很敏感，尤其是‘公司’的特工，他们最喜欢抓你这样的‘异常体’去做研究。”

林奇心中微沉。果然，这个世界对“异常”极不友好。

“怎么获取信用点？最快的方法。”

“最快？”‘蠕虫’苦笑一下，“要么去企业当牛马，要么去角斗场卖命，要么…就像我这样，在阴影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者去‘数据深渊’里捞点残羹冷炙。不过后者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植物人，或者被深渊里的‘掠食者’撕碎。”

数据深渊？听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网络空间，但似乎极其危险。

林奇松开了手，但气息依旧锁定着对方。“带我去弄食物和水，然后告诉我一个‘鼠洞’的位置。作为回报，我暂时不会伤害你。”

‘蠕虫’揉着发红的手腕，不敢拒绝。他带着林奇七拐八绕，通过几条隐秘的通道，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自动餐厅的后厨。他从一个隐藏的冷柜里拿出几包压缩营养膏和两瓶过滤水递给林奇。

“这些东西不值钱，送你了。”他指了指角落一个通风管道，“从那里下去，左转第三个岔口，有个废弃的维护间，平时没人去。算是比较安全了。”

林奇接过食物和水，深深看了‘蠕虫’一眼。“今天的事，忘掉。”

‘蠕虫’连忙点头：“我明白，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奇不再多言，转身钻进了通风管道。‘蠕虫’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擦了擦冷汗，低声嘀咕：“见鬼了，哪来的怪物…感觉比公司的清道夫还吓人…” 他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

林奇按照指示找到了那个维护间，空间狭小，堆满了废弃的线路和零件，但确实隐蔽。他锁好门，靠在墙上，狼吞虎咽地吃下营养膏，喝光了水。虽然味道如同嚼蜡，但至少补充了体力。

他拿出那截得自战场的暗金色金属短棒，仔细端详。在都市的霓虹光影下，短棒的细节更加清晰，上面精密的结构和焦痕显得格外刺眼。轴心在干扰稍弱的此刻，开始了更深入的分析。

【对未知科技造物进行深度扫描…】

【…材质分析：超高强度钛合金，掺杂未知记忆金属及超导微粒。】

【…内部结构：发现微型能量核心（已耗尽）、空间稳定矩阵碎片（损毁）、数据存储单元（部分可读）。】

【…尝试读取数据单元…遭遇高级加密…破解中…】

【…获取碎片信息：日志片段：‘…实验体787失控…空间锚点过载…警告！坐标泄露！…请求支…’；技术图纸片段：‘跨维度信标维护协议（7.3版）’；加密坐标数据包（无法解析）。】

【…重大发现：该物品与‘公司’空间跳跃技术高度相关！疑似某次失败实验或事故的残骸！】

【…警告：物品内部检测到微弱的‘幽影’（篡改者）能量残留！可能已被标记！】

林奇的心沉了下去。这短棒果然与“公司”有关，而且似乎还牵扯到一次事故，甚至可能引来了“幽影”！这意味着，他拿着这个东西，很可能同时被“公司”和“幽影”盯上！

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并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至少是隐藏自身的方法。

他将短棒小心收好，开始尝试运转法门，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过程依旧艰难，惰性能量难以引导，但他发现，锈骨的沉凝特性在过滤这种能量时，虽然效率低下，却似乎能剥离其中一部分有害的辐射和污染，只吸收最基础的、相对纯净的能量粒子。这或许是在这个世界生存和恢复的关键。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时，轴心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定向扫描！扫描源：非公共监控网络！信号特征：匹配度78%——‘公司’安全协议！】

【…扫描目标：疑似本区域异常能量波动（锈骨修炼引发？）及未知设备信号（短棒残留？）！】

【…警告：已被锁定！追踪信号正在接近！预计抵达时间：3分钟！】

【…最高优先级：立即撤离！】

林奇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

公司的爪牙，来得真快！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撞开维护间的门，再次投入外面冰冷潮湿、危机四伏的霓虹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