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32章 炉渣工与微光感应

冰冷粗糙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工装传来寒意，混杂着煤灰、铁锈和机油的气味充斥着鼻腔。沉重的机械轰鸣声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林奇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身体，剧烈的眩晕感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摔倒。左臂被绷带缠绕的地方传来熟悉的混沌刺痛，但比之前微弱了许多，仿佛其中的力量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只留下一点残存的悸动。

那个穿着黑色制服、满脸横肉的监工见他动作迟缓，脸上横肉一抖，手中的电弧短棍毫不客气地戳了过来！

嗤啦！

蓝色的电弧打在林奇肩头，一阵强烈的麻痹和刺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废物！听不懂人话吗？第三锅炉通道！立刻！马上！”监工唾沫横飞地吼道，眼神凶狠而鄙夷，“炉渣帮送来的垃圾就是劣等！再磨蹭，下次就不是警告了！”

炉渣帮？第三锅炉通道？

林奇强忍着电击的余痛和身体的虚弱，咬紧牙关，踉跄着站了起来。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这是一个昏暗肮脏的车厢连接处，更像是货物转运仓，角落里那个绘制粗糙的传送法阵光芒正在迅速黯淡，显然是一次性的简陋装置。眼前的监工态度恶劣，但似乎并未将他视为什么特殊威胁，更像是在处理一件令人厌烦的货物。

他瞬间判断出，自己是被那个新生的“轴心”意识通过某种方式，随机或者有选择地“投放”到了这个未知世界，并顶替了一个所谓的“炉渣帮”送来的工人的身份。这样也好，至少有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和伪装。

“是，这就去。”林奇压低声音，模仿着一种顺从又带着点畏惧的语气，微微低下头，避免与监工对视。他现在状态极差，左臂力量沉寂，身体虚弱，绝不是冲突的时候。

监工似乎对他的顺从还算满意，冷哼一声，用短棍指了指一个方向：“滚下去，左拐，沿着红色管道走到头！别走错了，走错地方被齿轮绞碎或者被蒸汽烫熟，可没人给你收尸！”

林奇不再多言，低着头，快步走出车厢连接处。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庞大的噪音和更浑浊的空气所淹没。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属巨兽的腹腔之中。

高耸的穹顶隐没在弥漫的蒸汽和煤烟中，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粗大钢铁梁架和传动轴。无数粗细不一的金属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攀附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表面包裹着厚厚的隔热材料，许多地方正在嘶嘶地泄漏着白色的蒸汽。巨大的齿轮和飞轮在远处缓缓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上油污和积水混合，散落着各种金属零件和矿渣。

空气中混合着煤炭燃烧的呛人烟味、高温金属的灼热气息、机油润滑剂的腻味，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却让林奇左臂残留悸动产生反应的冰冷死寂感——那是静默污染的残留气息，虽然稀薄，却如同附骨之疽般弥漫在背景之中。

穿着同样粗糙工装的人们如同工蚁般在巨大的机械间忙碌穿梭，脸上布满油污和疲惫，眼神大多麻木空洞。偶尔有穿着黑色制服的监工手持武器或工具大声呵斥驱赶，维持着一种压抑而高效的秩序。

这里就是“苍青回旋”？一个处于低魔工业革命初期、却已经被静默污染悄然渗透的世界？

林奇按照指示，沿着墙壁上涂着红色标记的粗大管道向前走。管道表面烫得吓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脚下的地面湿滑难行。

他一边走，一边竭力集中精神，试图感知周围环境，并内视自身状态。

身体极度虚弱，仿佛大病初愈。左臂的混沌能量和“初始之光”几乎感应不到，只有一点微弱的、如同灰烬余温般的联系还存在，证明它们并未消失，只是需要时间和能量恢复。除此之外，他就是一个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些的个体。星引之钥、骨笛所有装备尽失。

唯一的“异常”，或许就是他左臂绷带下那些黯淡的纹路，以及他那经过多次维度穿越和规则冲击而变得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知力。

他能隐约感觉到周围能量流动的异常——魔法的痕迹极其微弱且不稳定，更像是某种粗糙的、基于蒸汽动力和基础元素符文的魔导技术。而那股静默污染的残留，虽然微弱，却分布得很广，仿佛渗透进了这个工业体系的基底，与机器的轰鸣和煤炭的燃烧微妙地结合在一起。

这种污染似乎被某种方式…限制和利用着？

正当他思索时，左臂那沉寂的深处，那一点“初始之光”的余烬，突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仿佛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微小石子，荡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与此同时，他路过一个正在检修的巨大蒸汽阀门组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阀门底部阴影处，有一小片不易察觉的、已经干涸的暗蓝色污渍。

那悸动，正是对这片污渍的反应！

虽然微弱到极点，但这证明他的“初始之光”并未完全沉睡，依旧对静默污染保持着本能的敏感和排斥！

这个发现让林奇精神一振。这或许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赖以生存和恢复的第一件“武器”。

他不敢停留，继续前行，同时更加仔细地观察。他发现，这种暗蓝色的污渍并非个别现象，在许多机器的角落、管道的接口、甚至一些堆积的矿渣中，都能看到零星分布。工人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漠不关心，只是下意识地避开。

而那些监工制服的手臂上，都佩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臂章，臂章中央镶嵌着一小块…暗蓝色的晶石？那晶石散发出与静默污染同源、却更加稳定和受控的能量波动。

监工们似乎依靠这种东西来在一定程度上“免疫”或“掌控”低浓度的污染？

正当他暗自观察时，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严厉的呵斥。

“快起来！你这老东西！想偷懒吗？今天的配额完不成，你们整个班组都得扣能量配给！”一个监工正对着一个瘫坐在工具箱旁、面色蜡黄、不断咳嗽的老工人大声训斥。

老工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呼吸急促，眼神涣散，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上，竟然隐约可见一些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蓝色纹路在缓慢蔓延！

静默污染！他在被缓慢侵蚀！

周围的工人们默默绕行，没有人上前帮忙，眼神中只有麻木和一丝隐藏的恐惧。

林奇左臂的那点微光再次悸动了一下，比之前稍微明显了一丝。

他停下脚步。

那监工看到了林奇，不耐烦地用短棍指着他：“看什么看！新来的？你的工位在前面！快去！想跟他一样变废料吗？”

林奇低下头，准备继续前进。他现在自身难保，无力他顾。

然而，就在他与那个痛苦咳嗽的老工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左臂的微光突然变得温热了一刹那！

同时，他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个极其模糊的、非图像的直觉——靠近那个老人，他左臂的微光似乎能…吸收掉那极其微量的、活跃的污染气息？就像干燥的海绵遇到水滴？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陡然加速。

是错觉？还是“初始之光”残存的本能？

风险极大。如果被监工发现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是他唯一可能恢复力量、并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

林奇脚步顿了顿，在经过老人身边时，仿佛因为地面湿滑而踉跄了一下，右手“无意地”扶了一下老人颤抖的肩膀。

动作极其短暂，一触即分。

监工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去催促别人。

就在这接触的刹那间，林奇清晰地感觉到，左臂那点微光仿佛苏醒的饿狼，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一丝极其冰凉、充满死寂感的能量，从老人体内被抽出，透过接触点，融入了他的左臂！

那丝能量瞬间就被左臂深处那点微光吞噬、净化，转化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虚弱的身体！

有效！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有效！他的“初始之光”能够吸收并转化微量的静默污染！

而那个老人，在那一瞬间，咳嗽似乎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虽然依旧痛苦，但眼神中的涣散似乎凝聚了那么一刹那。

老人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抬了一下，看了林奇一眼，似乎有些困惑，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

林奇不敢停留，立刻低头快步走开，心脏却在胸腔内狂跳。

希望！虽然渺茫，但确实存在！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更多的方法恢复力量，必须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轴心”将他送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第三锅炉通道的入口就在前方，一个巨大的、不断喷涌着热浪和火星的圆形闸门，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等待着吞噬新的燃料和劳力。

林奇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握紧了虚弱无力的拳头，步入了那片更加炽热和喧嚣的阴影之中。

他的代行者之旅，在这蒸汽与魔导的漩涡中，迎来了一个全新而艰难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