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14章 脆弱的同盟与星火余烬

沉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据点内格外清晰。

深渊吞噬者庞大的残骸堵塞了缺口，暂时阻隔了外界的威胁，但也将内部变成了一个弥漫着浓烈血腥、臭氧和焦糊味的封闭囚笼。应急灯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张张疲惫、惊魂未定又充满警惕的面孔。

首领布兰卡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几乎虚脱的林奇，重复着那个问题，金属义手微微抬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你，到底是谁？”

周围的幸存者们也缓缓围拢过来，手中的武器虽然垂下，但指尖依旧紧扣着扳机或握紧近战武器。林奇刚才那匪夷所思的表现——精准指出吞噬者弱点、以诡异能量驱动磁轨炮——远超他们的理解，带来的不仅是震惊，更是深深的忌惮和怀疑。

七号强忍着背部的灼痛，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挡在林奇与布兰卡之间，仅存的能量手枪虽然能量见底，但枪口微微下沉，对准了布兰卡的腿部关节，语气冰冷：“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刚帮你们干掉了一个大麻烦。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布兰卡的金属面庞看不出表情，但那只电子眼的红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沙哑地开口：“客？不请自来，引来灾祸，身怀异力…这更像是灾星。”他的目光扫过七号，又落回林奇身上，“但那力量…确实帮了我们。而且，你们带着一个‘纯净者’…”他瞥了一眼远处维生舱中依旧被真菌包裹的艾拉，“这很罕见。”

他缓缓放下了金属义手，周围的幸存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但警惕丝毫未减。

“我们可以不是敌人。”七号抓住机会，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强硬，“我们需要信息，需要治疗她的方法。”他指了指艾拉，“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提供帮助，或者…我们知道的某些信息。”

布兰卡独眼微眯：“信息？关于什么？”

“关于‘静默’，”林奇挣扎着坐直身体，左臂的麻木感稍退，取而代之的是针扎般的刺痛，他强忍着不适开口，“关于‘轴心’，关于…‘星火余烬’。”他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瞬间，据点内的气氛再次一变！

幸存者们脸上露出惊疑、困惑，甚至是一丝恐惧的表情。布兰卡的电子眼猛地亮起，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急切：“你说什么？‘星火余烬’？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显然触动了他们最核心的某些东西。

林奇和七号对视一眼，心知赌对了。那个在“虚空回响之间”听到的留言，提到的“寻找星火余烬”，果然与这些幸存者有关。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消息来源。”七号含糊道，绝不会暴露底牌，“看来，你们知道些什么。”

布兰卡死死盯着他们，仿佛在判断真伪。良久，他猛地一挥手，对周围的幸存者命令道：“清理战场，加固缺口，监测外部动静！哈克，带两个人去检查‘母神’根须的损伤情况！快！”

幸存者们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迅速执行命令，散开忙碌起来。布兰卡则示意林奇和七号跟他走到据点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仪器和设备，勉强算是个谈话的地方。

“ ‘星火余烬’…”布兰卡靠在一个冰冷的控制台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敬畏，又像是痛苦，“那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据说是‘守夜人’溃败前，散落在各个‘遗忘战线’上的…火种。是少数能对抗‘静默’侵蚀的纯净力量之源，也可能是…重启某些东西的关键。”

他抬起金属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但我们没人真正见过。只知道这个名字，和一些残缺的指令——‘寻找余烬，重燃星火’。我们守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生存，另一方面…也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但…”他摇了摇头，独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外面全是怪物和废墟，我们连离开这个铁棺材都难。”

林奇心中一动，追问道：“‘守夜人’溃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静默’又是怎么出现的？”这些信息与他之前的猜测和零碎信息逐渐开始吻合。

布兰卡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进这种地方？”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知道的也不全，都是老一辈口口相传和破译的零星日志。据说，‘静默’不是外来物，它源于‘轴心’本身的一个可怕项目，好像叫…‘创世蓝图’？那项目试图窥探规则本源，结果引来了…某种概念性的污染，一种绝对的‘静滞’意志。它从内部腐蚀了‘轴心’，篡改了核心协议。”

“守夜人是最初的抵抗者，但他们中的大部分…要么被污染同化，变成了‘静默’的爪牙，要么就被清洗了。剩下的，就像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躲在各种角落里苟延残喘。”他指了指周围，“‘避难所零号’就是其中一个前线堡垒，陷落之后，我们这些残兵和后来逃难进来的人，靠着…‘母神’的庇护，才勉强活到现在。”

“母神？”林奇看向那些蠕动的真菌。

“嗯，”布兰卡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虔诚的狂热，“‘母神之毯’，一种奇特的共生体真菌网络。它能一定程度上吸收转化静默污染，提供微弱的能量和…生命维持。没有它，我们早就变成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了。但它也需要能量，需要‘根须’连接废墟深处的某些古老能源节点才能维系。”他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们无法离开的原因之一。”

信息逐渐串联起来，但更多的疑问也随之产生。轴心的内部污染，守夜人的溃败，共生真菌的庇护，以及…星火余烬的传说。

“你们刚才说，你们有信息？”布兰卡将话题拉回，独眼紧盯着他们，“关于‘星火余烬’？”

七号接过话头，谨慎地说道：“我们收到信息，指出‘星火余烬’可能就散落在像这样的‘遗忘战线’上。而这里，避难所零号，可能就是其中一个地点。”

布兰卡瞳孔一缩，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这里？证据呢？”

“没有确凿证据，”林奇开口，他抬起那只依旧微微刺痛、皮肤下纹路若隐若现的左臂，“但我的…这种感应，还有我们之前接收到的一些线索，都指向这里。那个脉冲信标，或许不仅仅是求救，也可能是在…守护或者…指引着什么？”

布兰卡陷入沉默，电子眼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星火余烬的传说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可能是摆脱困境的唯一希望，但也可能是一个诱人却致命的陷阱。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检查真菌网络的幸存者——哈克，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首领！不好了！‘母神’的根须…因为刚才的战斗和那巨兽的死亡震荡…断裂了好几条！核心区的能量水平正在快速下降！这样下去，‘母神之毯’会开始萎缩，静默污染会重新渗透进来！”

“什么？！”布兰卡脸色大变，“快带人去抢修！用备用能量块顶上！”

“不行！损坏太严重了！备用能量块撑不了多久！”哈克焦急道。

刚刚缓解的局势瞬间又变得岌岌可危。赖以生存的真菌网络一旦失效，所有人都会在静默污染中缓慢死亡。

布兰卡猛地看向林奇和七号，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们！你们说能帮忙！现在机会来了！如果‘星火余烬’真的在这里，它一定蕴含着强大的纯净能量！找到它，也许就能补充‘母神’的消耗，甚至修复根须！如果找不到…”他的语气变得冰冷，“你们就和我们一起烂在这里吧！”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交易，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赌博。

七号看向林奇，用眼神询问。林奇忍着左臂的刺痛，集中精神感知。之前那种微弱的、与脉冲信标以及某些深层“回响”的共鸣感依然存在，虽然模糊，但确实指向据点更深处。

“有线索，”林奇深吸一口气，对布兰卡说道，“但我需要靠近信标源头，需要安静的环境仔细感知。而且，我的状态不好，需要时间恢复。”

布兰卡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好！哈克，带他们去信标控制室！给他们一点应急药物和能量补给！其他人，全力维持屏障，争取时间！”他这是孤注一掷了。

在幸存者哈克复杂目光的带领下，林奇和七号拖着伤体，再次走向那座发出噪音脉冲的守夜人信标。这一次，他们肩负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存，更是整个据点残存者的希望。

而在那寂静的维生舱中，被“母神之毯”包裹的艾拉，眉心的灵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外界的喧嚣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