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42章 守夜人与织雾者

淬毒的飞镖无声地钉入潮湿的鹅卵石地面，幽蓝的刃口在昏黄的煤气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屋顶上的袭击者一击不中，便再次隐入浓雾与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杀意和冰冷的沉默。

林奇和青羽背靠冰冷的砖墙，屏息凝神，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浓雾极大地限制了视线，但对方的潜行技巧也极高明，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是冲他们来的？还是他们误入了某个势力的地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预想中的后续攻击并未到来。对方似乎在等待，或者…在观察？

不能僵持下去。维生场早已消失，他们暴露在有毒的雾气和寒冷中，伤势也未完全恢复，拖下去不利。

林奇对青羽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吸引注意，让他寻找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木桶后探身，手中扣着一枚从地上捡起的碎石，灌注微薄内力，闪电般射向飞镖射来的大致方向！

咻！

碎石破开雾气，消失在黑暗中。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嗤！嗤！

两道更快的幽蓝寒芒从侧上方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射出！并非射向林奇，而是射向他身旁的空地！精准地封死了他可能闪避的路线！

对方不止一人！而且预判了他的动作！

好精妙的配合！

就在飞镖射出的刹那，一直如同雕塑般静止的青羽动了！

他并没有攻击飞镖射来的方向，而是如同早已计算好一般，身体毫无征兆地向侧后方滑出，匕首带起一道凄厉的血色风刃，斩向两人身后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

铛！

金铁交鸣之声爆响！

一道模糊的黑影竟然真的从阴影中被逼出，手中一把短小的、同样淬毒的奇形匕首格挡住了青羽的血风斩！黑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自己的潜行位置会被看破！

机会！

林奇毫不犹豫，内力爆发，不是前冲，而是猛地一脚狠狠踹在身后的墙壁上！

砰！

反作用力推着他如同炮弹般撞向那道被逼出的黑影！脉冲斧虽未取出，但拳脚同样蕴含雷霆之力！

黑影正全力应对青羽诡异迅捷的匕首攻势，猝不及防侧面受袭，只能勉强侧身，用臂铠硬接林奇的重撞！

轰！

闷响声中，黑影被撞得踉跄后退，气息一乱！

青羽的匕首如同毒蛇般趁机突进，瞬间划破对方的手臂和肋下！但伤口很浅，对方的衣物下似乎穿着某种坚韧的内甲！

黑影吃痛，却一声不吭，猛地向后翻滚，同时甩出几枚烟雾弹！

噗！

浓郁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瞬间炸开，笼罩了整个区域！

“别放走他！”青羽低喝，血色风息鼓荡，试图吹散烟雾！

林奇强忍烟雾的刺激，闭气凝神，听觉锁定对方急速远去的脚步声，猛地将手中另一块碎石全力掷出！

啪！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击中硬物的声响和一声压抑的闷哼！打中了！但对方速度丝毫未减，显然伤势不重。

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中。

烟雾缓缓散去，地上只留下几点不起眼的血迹和那几枚未爆的烟雾弹。

两人没有追击，迅速退到更隐蔽的角落，警惕可能存在的其他埋伏。

“身手很好，配合默契，装备精良，目的不明。”青羽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语气冰冷，“不是普通的杀手或黑帮。”

“他们似乎只是想驱赶或警告我们，否则刚才的飞镖就不会射向空地了。”林奇分析道，对方第二轮的射击更像是威慑。

“但也可能只是试探。”青羽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他跟了我们一路，直到我们接近黑市入口才动手。他在阻止我们进入那里？”

难道黑市里有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东西？或者，他们本身就在监视黑市？

“血迹。”林奇指向地上那几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色，“能追踪吗？”

青羽蹲下，用手指沾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血液活性很高，蕴含微弱的…正能量？奇怪…不像邪恶之徒。追踪有点难度，雾太大，气味散得快，但可以试试。”

正当两人准备循着血迹追踪时——

哒…哒…哒…

一阵不紧不慢的、清晰的脚步声，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

脚步声沉稳而规律，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正径直朝着他们而来！

又来了！这次是正面而来！

林奇和青羽立刻再次隐蔽，全神戒备。

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厚重深蓝色长袍、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的男人。他手中没有持任何武器，只握着一根看似普通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水晶的橡木手杖。手杖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转眼间就已来到两人藏身之处不远站定。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线条硬朗的中年男子的脸，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须，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看透迷雾。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飞镖和隐约的血迹，最后落在林奇和青羽藏身的阴影处。

“不必躲藏了，外乡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没有恶意。如果我想动手，刚才就不会让我的手下只是警告了。”

他的手下？刚才袭击者是的人？

林奇和青羽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现身。

“你们是谁？为什么攻击我们？”林奇沉声问道，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攻击？”男人微微摇头，“那只是必要的…‘检疫’程序。最近雾都不太安静，总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试图混入某些地方。”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阴影，直视两人，“比如你们二位。你们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既不是雾都的污秽，也不是圣堂的辉光，更不是那些怪物的腥臭…而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冰冷的‘陌生’。”

他能感知到“万界之轴”的气息？林奇心中一惊。

“至于我们是谁…”男人微微挺直了身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与沉重，“我们是守望者，是屏障，是夜幕下的利刃。你可以称我们为——‘守夜人’。”

守夜人？没听那个醉汉提过这个组织。

“你们想做什么？”青羽冷冷地问道。

“只是想和你们谈谈。”守夜人首领平静地说道，“你们很强，而且似乎对最近发生的‘剥皮案’很感兴趣？我们可以提供信息，甚至…合作。当然，这取决于你们的回答和…诚意。”

他顿了顿，手杖轻轻敲击地面，周围雾气中的阴影里，隐约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身影，无声地将附近区域包围了起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找个安全的地方。或者…你们可以选择拒绝，然后试试能否再次突破我的队员的封锁。”

软硬兼施。

林奇快速权衡。对方人数不明，实力不俗，且似乎没有立刻下死手的意图。跟他们走，虽然危险，但可能是快速获取这个世界核心情报的捷径。强行突围，变数太大，可能彻底得罪本地势力。

他看向青羽，用眼神询问。

青羽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冒险一试。

“好。”林奇从阴影中走出，青羽紧随其后，“我们跟你走。”

守夜人首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的笑意：“明智的选择。跟我来。”

他转身，不紧不慢地向小巷深处走去，似乎完全不担心两人从背后袭击。

周围的阴影中，那些模糊的身影也随之移动，如同无声的护卫，或者说…监视者。

两人跟在首领身后，穿过更加复杂和偏僻的小巷，甚至通过了几处需要特定机关才能开启的暗门，最终来到一扇毫不起眼的、镶嵌在石墙中的厚重铁门前。

首领用手杖顶端的水晶在门上一处凹槽按了一下，铁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向下的石阶。

一股混合着旧书卷、草药、硝石和微弱魔法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墙壁是粗糙的石砖，挂着煤气灯，照亮了内部。这里像是一个秘密基地兼图书馆，两侧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卷轴和奇特的仪器。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橡木长桌，上面散落着地图、图纸和一些拆解开的怪异装置。几个同样穿着深蓝袍子的人正在忙碌，看到首领回来，纷纷点头致意，并用警惕和好奇的目光打量林奇和青羽。

“欢迎来到守夜人第七哨所。”首领脱下长袍，露出里面干练的皮革束腰和衬衫，“我是马尔科姆，这里的负责人。”

他示意两人坐下，有人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茶饮。

“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马尔科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两人，“首先，你们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到雾都？你们身上的‘陌生’气息又是什么？”

问题直指核心。

林奇和青羽早已准备好说辞。

“我们是探险家，来自…很远的地方。”林奇斟酌着词语，“在一次探险中，我们的船只遭遇了…难以理解的事故，迷失了方向，最后侥幸漂流到了雾都附近。我们身上的气息，可能和那次事故有关，我们也不太明白。”半真半假，留下模糊空间。

“探险家？”马尔科姆显然不信，但也没有立刻拆穿，“什么样的探险会沾染上如此…冰冷而纯粹的‘非本土’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可以暂时不追问。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何对‘剥皮案’感兴趣？”

“我们上岸后听到了传闻，感到好奇和不安。”这次由青羽回答，语气平淡，“这关系到我们能否安全离开，自然想弄清楚。”

马尔科姆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好奇和不安？很好的理由。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们，那些案子并非人类所为，甚至不是你们认知中的任何野兽或怪物所为，你们还只是‘好奇’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那些受害者，是被‘雾’吃掉的。”

“雾？”林奇皱眉。

“不是普通的雾。”马尔科姆神色凝重起来，“是‘织雾者’的触须。一种…栖息在以太位面与现实夹缝中的、古老而恐怖的虚空生物。它们通常沉睡，以城市的负面情绪和特定的魔法能量为食。但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变得异常活跃和…饥饿。开始直接捕食活物，尤其是那些灵魂带有‘特殊印记’的人。”

织雾者？虚空生物？以太位面？

信息量巨大！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层面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特殊印记？”林奇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马尔科姆点头，“我们研究发现，受害者生前都接触过某种…特定的、古老的魔法物品，或者参与过某些禁忌的仪式。他们的灵魂被打上了某种标记，成为了‘织雾者’最渴望的食粮。”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而你们二位身上的‘陌生’气息，在它们感知中，恐怕比任何‘印记’都要醒目和…诱人。”

林奇和青羽心中同时一凛！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潜在的目标！守夜人盯上他们，恐怕也有这部分原因——他们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会吸引来可怕的怪物！

“你们找我们合作，是想用我们做饵？”青羽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完全是。”马尔科姆摇头，“饵已经够多了。我们需要的是能对抗‘织雾者’的力量。你们很强，而且你们的能量属性…很特别，或许能对它们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帮我们找到它们的巢穴，或者至少，解决掉最近异常活跃的几个‘节点’。”

他拿出一张雾都地图，上面在几个区域标记着红点：“这些是最近能量波动和失踪案最频繁的区域。我们怀疑‘织雾者’在那里建立了临时的‘猎场’。”

【临时任务更新：协助守夜人调查“织雾者”猎场。】

【任务目标：清除至少一处活跃节点（0\/1）。】

【奖励：守夜人好感度提升，获取本地情报权限，可能获得特殊物品或情报。】

【警告：“织雾者”为高维虚空生物，攻击附带强烈精神污染及现实扭曲效果。】

“万界之轴”的提示终于来了！虽然依旧是临时任务，但总算有了明确方向！

林奇和青羽再次对视。这个任务危险，但确实是融入本地、获取情报的最好机会。

“我们可以合作。”林奇沉声道，“但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织雾者’的资料，它们的弱点，以及…报酬。我们需要钱、合法的身份和一些…特别的信息。”

马尔科姆似乎早有所料：“资料可以给你们。报酬好说。至于信息…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和价值了。”他拍了拍手，一名守夜人队员拿来两套普通的市民服装和一些零钱。“先换掉这身湿衣服。今晚就先休息，明天晚上开始行动。我会派人带你们去临时住处。”

他站起身，准备结束谈话。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凄厉、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警报声，猛地从哨所深处传来！同时，墙壁上几个原本散发柔和白光的水晶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所有守夜人脸色剧变！

“一级警报！东区三号监测点！‘织雾者’活性急剧飙升！实体化反应！它正在猎杀！”一名盯着复杂仪器的守夜人惊恐地喊道！

“什么？！现在才是傍晚！它从未这么早活跃过！”马尔科姆大惊失色，猛地看向林奇和青羽，眼神锐利如刀，“是因为你们？！你们的出现刺激了它？！”

不等两人回答，他猛地抓起长袍和手杖：“第一、第二小队紧急集合！立刻支援三号点！你们两个！”他指向林奇和青羽，“跟我来！这是你们证明价值的时候了！如果你们能帮忙阻止它，你们要的一切都好说！如果你们是灾星…”他的眼神冰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危机突如其来！

林奇和青羽毫不犹豫，抓起衣服和武器：“带路！”

众人冲出哨所，冲入愈发浓稠和冰冷的雾中。

远处的东区，传来隐约的、非人的嘶吼和人群的惊恐尖叫！

浓雾之中，仿佛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扭曲的阴影正在蠕动、膨胀…

狩猎，开始了。而他们，既是猎人，也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