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9章 寂静低语与引擎核心

指挥中心的死寂被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打破。低温使得呼出的白雾迅速凝结，飘散在低重力的空气中，更添几分寒意。脉冲斧刃上跳跃的残余电弧映照出彼此凝重而疲惫的脸。

青羽简单处理了手臂的伤口，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残缺的数据日志上，指尖划过“寂静”、“凝固”、“它们”等字眼，眼神幽深。

“阿波罗的生物适应实验…基金会的屠杀掩盖…还有某种来自‘外面’的东西…”他低声重复着关键信息，试图拼凑真相，“这个前哨站，像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场和血腥的坟墓。”

林奇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被摧毁的傀儡：“那种‘惰性能量子’…或者说‘寂静’的力量，能冻结思维，将人变成结晶化的傀儡。阿波罗似乎想利用它做什么‘适应’实验，结果玩火**。基金会则想彻底掩盖这一切，不惜杀死所有人。”

“但日志最后提到‘它们来了…就在外面…’。”青羽抬起头，看向那面巨大的、被冰霜覆盖的主观察窗。窗外的黑暗宇宙沉默依旧，但那片虚无之中，仿佛真的潜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注视。“基金会和阿波罗或许只是内部的灾难，真正的威胁…可能来自更远处。”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他们不仅需要对抗空间站内部的危险和环境，还需要警惕那可能存在于深空中的、未知的恐怖。

“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林奇沉声道，“或者至少找到更多关于这种‘寂静’能量的信息，以及基金会和阿波罗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维生能量场的剩余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

青羽走到主控制台前，尝试启动某些还能工作的终端：“这个指挥中心是核心区域之一，或许有更完整的记录或…星图、航线图之类的东西。”

控制台大部分屏幕漆黑，少数几个闪烁着错误代码。青羽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快速敲击，调用着残存的指令。林奇则持斧警戒，同时检查着指挥中心的出口和可能的隐藏威胁。

几分钟后，青羽似乎有了发现。

“有一条内部日志链路似乎还能用，加密等级很高，但用的是很老旧的基金会协议…”他一边操作一边说，手腕上的求救信标再次发出微弱的嘀嗒声，似乎在尝试进行某种认证交互。“…我正在尝试破解…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

一种新的声音，极其细微，却穿透了指挥中心的死寂，传入两人耳中。

那不是之前的高频震颤或能量武器的嗡鸣，也不是物理的撞击声。而是一种…低语。

一种冰冷、单调、毫无情感起伏的…呢喃声。仿佛无数个声音在极远的地方，用同一种语调，重复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单调的音节。它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这里的空气过于稀薄），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感知，如同回廊的低语，却更加…空洞和死寂。

这低语声初时极其微弱，几乎被心跳声掩盖，但逐渐地，它变得越来越清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钻入他们的脑海！

“来了…”青羽脸色微变，敲击键盘的手指更快了，“是日志里提到的‘寂静’！它不是真的寂静，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噪音污染！”

林奇也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精神难以集中。这种低语不像回廊那样充满疯狂的情绪，而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空”，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思维和情感都抽离、冻结、同化成那单调音节的一部分！

他再次咬紧舌尖，用痛苦抵抗侵蚀，同时全力运转内力护住心神。青羽周身也再次流转起微弱的风息，试图偏折这种无形的攻击。

低语声持续不断，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通道，向着指挥中心而来！

“还需要多久？”林奇急声问道，斧刃对准气密门方向。门外的低语声最为密集。

“马上！”青羽额头见汗，最后重重敲下一个按键！

滋啦！

主屏幕上，一片雪花闪过，随即跳出了一份加密文件的界面，正在快速解密！

同时，指挥中心侧方的一扇原本紧闭的、毫不起眼的备用应急门，突然发出气密阀泄压的嘶嘶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向下倾斜的、更加黑暗的通道！

这条通道的出现毫无征兆！

“不是我打开的！”青羽立刻说道，眼神锐利地看向那黑洞洞的入口。

而那冰冷的低语声，正清晰地从那新打开的通道深处传来！仿佛那扇门是应它的召唤而开启！

进退两难！前面有低语逼近，侧面又出现了诡异的通道！

“走这边！”林奇当机立断，指向应急通道。正面硬抗不知数量的傀儡和低语源头太危险，这突然出现的通道虽然诡异，但或许是条生路，或许是陷阱，但总比被困死在这里强！

两人毫不犹豫，立刻冲入应急通道！

就在他们进入后不到三秒，指挥中心的主气密门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中猛地向内凸起变形！门外的“东西”正在强行突破！

应急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闭，将撞击声和低语声暂时隔绝。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武器和维生装置发出的微光。低重力环境依旧，通道壁摸上去冰冷刺骨，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合金，能一定程度上隔绝那种低语，但并非完全，那冰冷的呢喃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萦绕在意识深处。

通道倾斜向下，深不见底。

“刚才解密出了什么？”林奇一边小心前行一边问道。

青羽调出腕带设备上同步的少量数据，语气凝重：“只是一部分。提到了一个代号‘零号引擎’的东西。似乎是阿波罗公司和基金会合作的一个超级项目，旨在利用某种…‘深层虚空萃取物’作为能源，进行超远距离维度跳跃。日志提到引擎启动实验时发生了‘不可控的共振’，导致了‘寂静’的泄漏。”

“零号引擎…深层虚空萃取物…”林奇想起实验室里那种诡异的蓝色晶体碎片，“难道那就是‘寂静’能量的源头？”

“很可能。日志还提到，引擎核心区有最高级别的‘静滞力场’封锁，但力场正在衰减。基金会最后下达的命令是…‘必要时可启动引擎自毁程序’，但似乎没有成功执行的记录。”

引擎核心区…静滞力场…自毁程序…

信息拼图逐渐完整。这个前哨站的灾难源于一次鲁莽的能源实验，泄露的能量污染了整个 station，而基金会试图掩盖和控制，最终可能导致了全面冲突和 station 的废弃。而那个“零号引擎”，很可能就是一切的关键，也是…可能的离开方式？

“我们必须去引擎核心区。”林奇做出判断。

“同意。”青羽点头，“但那条应急通道为什么恰好在那时打开？像是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引导我们。”

这一点让人不安。是 station 残存的自动化系统？是某种陷阱？还是…别的什么？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两旁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粗大的能量导管和冷却系统，许多已经破损冻结。低语声始终如影随形，有时微弱，有时清晰，引导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几波那种灰白色的傀儡。有的是基金会士兵，有的是阿波罗的技术员，甚至还有穿着其他制服的武装人员。它们都被那种冰冷的能量控制，动作僵硬，攻击呆板却执着。在相对狭窄的通道内，两人的配合越发默契，林奇正面摧毁，青羽精准打击能量核心，艰难地清理着道路。

越往下走，环境温度越低，那种冰冷的低语也越发清晰。甚至开始在他们的视觉中产生干扰，看到一些模糊的、灰白色的、不断重复的幻影——技术人员在奔跑尖叫、士兵在疯狂开火、某种巨大的、非人的阴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这些幻象没有情绪，只有冰冷的重复，如同卡带的录像，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警告：认知干扰加剧。维生场能量加速消耗。剩余时间：41标准分。】

【检测到高强度静滞力场波动…来源：下方…】

提示音带来了紧迫感和方向。

终于，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由某种暗蓝色金属铸造的圆形阀门。阀门表面刻满了复杂的、不断微微闪烁的符文，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将那种冰冷的低语和幻象很大程度上排斥在外。这里应该就是引擎核心区的入口！

但阀门紧闭着，控制台似乎完全失效。

而在阀门旁边，倒着一具特殊的尸体。

他穿着不同于普通士兵的、装饰更繁复的基金会高级军官制服，肩章显示着极高的等级。他的死状极其惨烈，半边身体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碎，剩下的半边则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结晶。但他的另一只手，却死死地按在阀门旁的一个物理手动操纵杆上，似乎死前正在试图打开或者关闭阀门。

他的身旁，掉落着一个打开的、内部结构精密的金属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些凹槽的痕迹。

林奇和青羽小心地靠近。

“看他的表情…”青羽低声道。

那名军官残留的半张脸上，凝固的表情并非恐惧或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愤怒和…决绝？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执行某项至关重要的命令。

“他在试图打开阀门？”林奇观察着那只按在操纵杆上的手。

“或者关闭。”青羽检查着操纵杆的结构，“看起来这个操纵杆可以双向运动。但他没能完成动作就…”

两人的目光落在那空了的金属盒子上。

“盒子里的东西…会不会是启动阀门或者别的什么的关键？”林奇推测。

就在这时，那一直萦绕的、冰冷的低语声，突然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单调重复的音节，而是开始汇聚、凝聚，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带上了某种极其微弱的、模仿性的…“意图”？

一个冰冷的、断断续续的、由无数低语拼接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打…开…”

“进来…”

“回归…”

“静滞…”

“安全…”

这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在指引他们进入阀门后的“安全”区域，远离外面的危险和低语。

但与此同时，林奇手腕上的设备发出了更加急促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认知模仿及诱导信号！强烈建议抗拒！】

【静滞力场内部检测到异常高能量反应及…生命迹象？！】

阀门后面根本不是安全区！而是陷阱！是那个“寂静”源头在模仿和诱导他们！它想让他们进去！

而那所谓的“生命迹象”…是什么？难道还有活人？！或者是…

两人瞬间冷汗直冒，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武器对准阀门！

似乎察觉到诱导失败，那冰冷的低语声瞬间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

“拒绝…”

“愚蠢…”

“凝固…”

“成为…一部分…”

轰！！！

整个通道剧烈震动起来！他们身后的来路通道顶部，猛地坍塌落下！堵死了退路！

同时，面前的巨大蓝色阀门，竟然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开始缓缓地向内打开！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冰冷和空洞感从门缝中汹涌而出！伴随着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灰白色低语浪潮！

不是他们打开的！是里面的“东西”正在主动打开阀门！

“准备战斗！”林奇怒吼，脉冲斧蓝光催发到极致！

青羽也匕首横握，周身风息疯狂流转，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阀门缓缓打开，后面的景象逐渐显露…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如同天主教堂般高耸的穹顶空间。空间的中心，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由无数幽蓝色晶体管道和复杂机械结构缠绕而成的巨大引擎！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表面流淌着冰冷的、仿佛液态的能量光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波动和…那种致命的“寂静”感！

这就是“零号引擎”！

而在引擎的下方，堆积着如山般的…灰白色的、结晶化的尸体！无数尸体！它们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堆叠、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微微蠕动的基座！基座的表面，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凝固的面孔和挣扎的手臂轮廓！

而在那尸山基座的最顶端，引擎核心正下方的位置…

端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体大部分已经结晶化、呈现出与引擎同源幽蓝色泽、但依稀还能看出穿着破烂研究员白袍的“人”。他的眼睛是两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灰白色漩涡。他的双手，正轻轻地、仿佛抚摸情人般，按在引擎的核心组件上。

强大的静滞力场正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与引擎的能量相互交融、对抗，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那冰冷的、庞大的低语声，正是从他的方向，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阀门的开启和林奇二人的存在，那灰白色的漩涡“眼睛”，缓缓地…“看”了过来。

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疑惑和…贪婪的意念，如同重锤般砸入两人的脑海：

“新…的…零件…”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