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8章 边缘前哨与死寂回响

冰冷。死寂。失重。

意识如同沉入冰海的碎片，缓慢而艰难地重新拼凑。

林奇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呕吐。他发现自己漂浮在黑暗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缓慢旋转。周围是绝对的零重力环境，温度极低，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色的寒雾。

他强忍不适，迅速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真空。远处，稀疏的星辰如同冻结的尘埃，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光芒。没有任何声音，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

他的下方，是一个巨大而残破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金属造物——一个废弃的空间站，或者说，是空间站的一部分。扭曲的骨架、撕裂的舱壁、冻结的碎片…如同星际坟墓中的残骸，静静地悬浮在永恒的黑暗中。这就是他昏迷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轮廓！

而他身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能量薄膜，勉强隔绝着真空和低温，提供着稀薄的氧气。这是“万界之轴”提供的紧急维生措施？

他试图运转内力，发现依旧滞涩，但这个世界的压制并非能量混乱，而是一种…绝对的物理法则的冰冷和…某种更深层的、令人窒息的“空无”感。内力如同被冻结的溪流，难以调动。

脉冲斧和储物袋还挂在身上，提灯不见了，可能在那剧烈的强制传送中失落了。

青羽呢？

他努力转动身体，在黑暗中搜索。附近只有一些细小的、冻结的碎片和冰晶，没有看到青羽的身影。他们被分开了？那个强制锚定出现了意外？

【警告：维生能量场持续衰减。预计剩余时间：71标准分。】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真空辐射及未知惰性能子流。长时间暴露将导致不可逆基因损伤。】

【任务更新：生存优先。寻找可维持生命的庇护所。】

“万界之轴”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了紧迫的生存压力。

71分钟！必须立刻进入那个废弃的空间站残骸！

林奇深吸一口冰冷的氧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观察着最近的一处空间站撕裂口，大约五十米远。在失重环境下移动需要借力。

他小心地调整姿势，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把老式转轮手枪。虽然子弹在真空中无效，但后坐力可以作为推进手段。他计算好角度，对着远离空间站的方向扣动扳机！

砰！枪声在真空中无法传播，但强大的后坐力推动着他向空间站方向漂去！速度不快，但方向正确。

几次调整射击后，他成功地靠近了那个巨大的撕裂口。他用脉冲斧勾住边缘扭曲的金属，稳住了身形。

裂口内部更加黑暗，如同巨兽的咽喉。他打开脉冲斧附带的战术手电，一道光柱刺破黑暗。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被撕裂的舱室，曾经似乎是机库或仓库。如今到处是漂浮的杂物：冻结的尸体（穿着各种破损的制服）、断裂的武器、扭曲的金属、凝固的液体球…一切都覆盖着一层白霜，死寂无声。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舱内，借助斧头和在墙壁上的蹬踏，缓慢移动。重力似乎完全失效。

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一具漂浮的尸体。那尸体穿着灰白色的制服，胸前有一个熟悉的标志——时空基金会！但制服的款式和徽记细节与他之前见过的略有不同，似乎更…老旧一些？

他又看到其他尸体，穿着不同的制服，有些带有 corporate 的logo，有些则是完全陌生的军事或科研标记。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混战？基金会、公司武装、未知势力？

【检测到多种能量武器残留痕迹及物理破坏印记。冲突等级：高。时间戳估算：73标准年前。】

【扫描到微弱异常能量读数…来源不明…具有惰性腐蚀特征…】

“万界之轴”提供着分析数据，但信息有限。

林奇心中警惕更甚。这个前哨站不仅废弃，而且似乎是一处危险的古战场。那个“异常能量读数”是什么？

他需要找到有氧气和压力的区域。他沿着巨大的舱室向前移动，寻找通往内部的通道。

经过一扇被暴力撕裂的厚重防爆门后，他进入了一条相对狭窄的通道。通道壁上有明显的战斗痕迹：激光灼烧的焦痕、弹孔、爆炸冲击波留下的凹陷…许多舱门都被焊死或从内部堵塞。

他在一扇相对完好的气密门前停下。门侧的控制面板完全损坏，但门缝似乎没有完全焊死。他将脉冲斧尖端插入门缝，内力微吐，运用技巧撬动！

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真空中无声地传递到他手上。门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陈腐气味的空气从门缝中渗出！

有气压！虽然很低！

林奇精神一振，加大力量，将门撬开一个足以通过的缝隙，迅速闪身而入，然后从内部将门勉强合拢，阻止空气过快流失。

门后是一个小型的工作站或休息室。空气稀薄冰冷，但至少可以呼吸。重力似乎有微弱的恢复，大约只有正常重力的十分之一，让他可以勉强站立，但动作轻飘飘的。

房间内一片狼藉，控制台被砸毁，家具破碎。一具穿着技术员制服的尸体趴在控制台上，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的穿透性伤口，似乎被高能武器从远处击杀。他的手指还按在一个被反复敲击的紧急锁死按钮上。

林奇检查了一下房间，发现了一个壁挂式的应急氧气接口，但已经损坏。不过房间的相对密封性使得空气流失很慢。他估算了一下，这里的空气至少能支撑几个小时。

暂时安全了。

他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仔细聆听。

绝对的寂静。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这种死寂比回廊的低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他检查了一下“万界之轴”提供的维生能量场，在进入有空气的区域后，能量消耗大幅降低，剩余时间延长到了数小时。

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探索，找到更稳定的庇护所，以及…青羽的踪迹，还有那个“异常沉默的原因”。

他离开工作站，沿着通道继续深入。通道两侧的舱室大多破损严重，有的甚至直接暴露在真空中。他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和尸体，各种势力都有，似乎在这里进行过一场绝望的混战。

为什么而战？资源？控制权？还是为了躲避什么？

【检测到能量读数增强…来源：前方左转，第三舱室…警告：读数异常，非标准能量签名…】

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奇握紧脉冲斧，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舱室。

舱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他轻轻推开门。

舱室内，景象诡异。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实验室或医疗室。各种仪器破碎散落，但房间中央，一个由某种水晶和金属构成的、结构精密的装置正在微弱地运转着，散发出柔和的、不稳定的白光。它就是能量读数的来源。

装置周围，漂浮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没有外伤，但他们的表情极度扭曲，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痛苦，眼睛瞪得极大，仿佛在死亡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微微有些…结晶化？

而在装置下方，躺着另一具尸体。他穿着基金会高级军官的制服，手中紧紧抓着一个打开的、散发着寒气的金属箱。箱子里是几支已经空了的注射器和一些破碎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体碎片。

林奇的目光凝固在那些晶体碎片上——那种能量波动…他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感受过？

是那种“异常惰性能量子”？是导致这些人死亡的原因？

那名军官似乎是在最后一刻试图用箱子里的东西做什么…阻止？还是…加剧？

他小心地靠近装置。装置表面刻着一些无法理解的文字和符号，但其中一个标志他认了出来——一个被三道闪电贯穿的星球，下面有一行小字：“阿波罗生物科技 - 极限环境适应部”。

阿波罗生物科技！又是他们！

就在这时，装置的光芒忽然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却直接穿透头盔和骨骼、作用于大脑深处的…高频震颤！

林奇感到脑袋猛地一疼！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入意识深处！

同时，那几具漂浮的、表情恐怖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一片冰冷的、旋转的灰白能量漩涡！

它们僵硬地、违反物理定律地转过身，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向林奇飘来！它们张开口，发出无声的、却直接震荡精神的尖啸！

尸变？！还是某种能量残留的幻象攻击？

林奇头皮发麻，脉冲斧瞬间激活，蓝光爆闪！

但他发现，脉冲斧的能量电弧在这些诡异的尸体面前效果甚微！它们仿佛没有实体，电弧穿过它们，只在空气中留下焦糊味，而它们毫发无伤，继续逼近！

精神攻击？或者说，是那种“惰性能量子”的某种显化？

高频震颤越来越强，精神尖啸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林奇猛地想起在回廊对抗低语的经验！他再次狠咬舌尖，剧痛刺激精神，强行守住清明！同时，他全力运转那微薄的内力，不是攻击，而是护住心神！

效果依旧有限！那些尸体越来越近，灰白的能量漩涡仿佛要将他吞噬！

危急关头，他目光扫过那个军官尸体手中的金属箱和那些蓝色晶体碎片！

赌一把！

他猛地侧身翻滚，避开一具尸体的扑击，同时脉冲斧狠狠劈向那个运转的装置！

轰！

装置被劈中，光芒瞬间暴涨然后急剧黯淡！高频震颤戛然而止！

那些扑向他的尸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灰白漩涡迅速消散，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再次漂浮不动，恢复了死寂。

成功了！装置是核心！

林奇喘息着，心有余悸。这些不是尸体复活，而是那个阿波罗公司的装置，结合那种诡异的能量，制造出的某种…能量幽灵或者精神残留的显化！

他走到装置残骸旁，仔细查看。又在军官尸体旁，发现了一个破损的数据板。他尝试启动，数据板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亮起，显示出一些残缺的日志记录。

【…日期无法同步…哨站坐标丢失…我们被困住了…】

【…‘寂静’在蔓延…接触者先是狂躁，然后…凝固…思维结晶化…】

【…阿波罗的‘适应’实验失败了…他们带来的不是希望，是另一种噩梦…】

【…基金会想封锁一切…他们在屠杀所有知情者…包括自己人…】

【…我们必须…启动‘净化’…哪怕同归于尽…】

【…能量不足…‘净化’无法完成…】

【…它们来了…就在外面…看着我们…】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寂静”？“凝固”？“思维结晶化”？“它们”？

林奇感到一股寒意。这个前哨站的毁灭，似乎不仅仅是势力混战，更涉及某种…更恐怖的、来自“外面”的东西？而阿波罗生物科技和时空基金会都牵扯其中，一个带来了失败的实验，另一个则试图血腥掩盖？

那个“异常沉默的原因”，难道就是日志里提到的“寂静”？

必须找到更多信息！

他收起数据板，正准备离开这个诡异的舱室——

嘀。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电子音，忽然从他手腕上传来！

他低头一看，是“万界之轴”提供的那个多功能手环（与维生场一体），上面一个之前从未亮起的指示灯正在闪烁微弱的绿光。

【检测到低功率、同频段求救信号…信号源认证：…时序基金会（老旧协议）…编码：…theta…7…】

青羽？！他还活着？！而且也在附近？！他启动了基金会的求救信标？！

信号断断续续，极其微弱，来源方向…指向通道更深处！

林奇精神一振，立刻循着信号指示的方向，加快速度前进！

穿过几条更加破损的通道，越过几个被彻底炸毁的接口，信号越来越清晰。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完好的大型气密门前。门上的标志显示这是一个“紧急避难所”或“指挥中心”。信号就是从门后传来的！

门被从内部锁死，控制面板完全失效。

林奇尝试用脉冲斧撬动，但门极其坚固。

就在他思考如何进入时——

气密门内侧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某种能量武器开火的嗡鸣和剧烈的爆炸声！

门内正在发生战斗！

青羽在里面！他遇到麻烦了！

林奇不再犹豫，脉冲斧能量全开，对着门锁区域狠狠劈去！

轰！轰！轰！

蓝光爆闪，坚固的合金门被强行劈开一个破口！

透过破口，林奇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宽敞的指挥中心，各种屏幕和控制台大多漆黑，只有少数闪烁着故障红光。中心区域，青羽正背靠着主控制台，剧烈喘息，周身风息紊乱，手臂上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在低重力下凝成诡异的血珠漂浮着。他的面甲彻底碎裂，露出苍白而疲惫的脸，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而他的对手，是三个…穿着老旧基金会制服、但动作僵硬、皮肤灰白、眼神空洞的…基金会特工尸体！它们正手持着老式的能量步枪，机械地、悍不畏死地向青羽发动攻击！它们的攻击方式呆板，却配合默契，而且似乎对能量攻击有很高的抗性！

是那种“寂静”造成的傀儡？！和之前实验室的一样！

青羽显然受了伤，且在这种环境下他的风系能力受到极大限制，只能凭借技巧和速度周旋，险象环生！

林奇怒吼一声，从破口冲入，脉冲斧带着狂暴的雷霆之力，狠狠劈向最近的一具傀儡！

轰！

傀儡被巨大的力量劈飞，撞在墙壁上，零件碎裂，但它竟然挣扎着又要爬起！

另外两具傀儡立刻调转枪口！

林奇和青羽瞬间靠背而立！

“你怎么才来？”青羽喘着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迷路了。”林奇简短回答，斧刃对准敌人，“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杀不死的傀儡！被某种能量残留控制！小心它们的射击，会冻结思维！”青羽快速说道，“必须摧毁它们的能量核心！在胸腔左侧！”

两人默契十足，同时发动攻击！

林奇正面强攻，脉冲斧吸引火力！青羽则如同鬼魅般闪动，精准的风刃切开傀儡的制服，击中它们胸腔左侧！

噗！噗！

被击中的部位爆出灰白色的能量浆液，两具傀儡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彻底瘫软下去。

最后那具被林奇劈飞的傀儡刚要起身，被林奇补上一斧，彻底劈碎。

战斗结束。

指挥中心再次恢复死寂。

两人背靠背，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威胁。

“你怎么样？”林奇问道，看向青羽流血的手臂。

“死不了。”青羽撕下一条布料，简单包扎伤口，脸色苍白，“强制锚定时遇到了强烈的空间乱流，被甩到了附近另一个破口，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相对完整的地方，就触发了这些鬼东西。”他看了一眼林奇，“看来你收获不少？”

林奇将数据板递给他：“看看这个。我们麻烦大了。”

青羽快速浏览残缺的日志，脸色越来越凝重。

“‘寂静’…‘它们’…”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指挥中心那巨大的、被冻结的主观察窗。窗外，是无尽的、冰冷的黑暗深空。

“看来，这个前哨站沉默的原因，比我们想的更可怕。”青羽的声音低沉，“我们可能不是唯一的‘访客’。那些日志里提到的‘它们’…或许就在外面…看着我们。”

林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黑暗，那绝对的虚无中，仿佛真的隐藏着无数冰冷的、漠然的注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生存任务，才刚刚开始。而这个“边缘前哨”的真相，远比表面的死寂更加令人恐惧。

他们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至少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站，变成了如今这副绝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