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29章 机械深渊与活性数据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被幽蓝的应急指示灯切割成破碎的片段。林奇沿着陡峭冰冷的金属阶梯向下潜行，每一步都轻如鸿毛，落地无声。通道内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电子元件老化烧焦的微涩气息。这里的时间似乎凝固了，与上方那个高效运转的冰冷世界隔绝开来。

【跨维度匿踪术】运转到极致，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这片被遗忘的机械深渊。强化后的视觉勉强能看清周围：通道壁是粗糙的合金铸件，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线缆束，许多已经锈蚀破损，蒙着厚厚的灰尘。这里显然已被废弃多年。

阶梯不断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唯一的声音便是脚下金属板极其细微的形变声，以及远处黑暗中偶尔传来的、仿佛巨大齿轮锈死摩擦的刺耳吱嘎声，令人牙酸。

根据结构图记忆，这条应急通道应该贯穿几个主要的深层隔离区，最终可能通往靠近核心数据库的物理接口层。E-77项目的原始数据备份，最有可能存放在最深处的某个高度隔离单元内。

下行约莫十分钟后，阶梯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条水平延伸的狭窄维修通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通道两侧是密集的管道和伺服机构，许多地方需要侧身才能挤过。

林奇小心翼翼地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同时全力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与上层那种有序、冰冷的庞大数字洪流不同，这里的能量环境更加…“原始”和“杂乱”。像是动脉血管之外的毛细血管网，流淌着微弱却未经过滤的能量残渣，其中夹杂着许多不稳定的、带有负面情绪的碎片——恐惧、绝望、疯狂…似乎是那些被“静默”处理的数据残留的情感印记？这个世界抑制情感，但数据本身似乎仍残留着痕迹。

这些杂乱的能量对他被压制的内力干扰稍小，【基础能量感应】在这里反而更加敏锐。

忽然，他停下脚步。

在前方一个三岔路口的地面上，积尘中有一个模糊的、非自然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而过留下的刮擦印记，而且痕迹很新，与周围厚厚的积灰形成对比！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最近从这里经过？！

林奇的心瞬间提起。除了他，还有别人知道这条通道？秩序之眼？还是…其他觊觎E-77的人？

他更加警惕，脉冲斧悄然出现在手中，沿着痕迹所指的方向缓缓前进。

痕迹延伸进入左侧通道。这条通道更加狭窄，管道上覆盖着厚厚的、类似真菌菌落的白色增生物，空气中那股电子烧焦的味道更浓了。

前行数十米，痕迹消失在一扇严重锈蚀的、半开着的厚重气密门前。门内是一片更大的空间，黑暗中隐约可见巨大的、停止运转的机械臂和冷却罐的轮廓。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自动化实验工坊。

门缝处，残留着一小片…被撕破的、灰白色制服布料？上面还沾染着一点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林奇眼神一凝。他侧身从门缝挤入工坊内部。

工坊内一片狼藉，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几个控制台被砸碎，地面上散落着零件和碎玻璃。打斗痕迹很明显，但奇怪的是，没有弹壳，没有能量武器灼烧的印记，更像是…纯粹的物理撕打和破坏？

在工坊中央，他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穿着灰白色制服的人，但制服款式与上面的技术员和秩序之眼都不同，更像是某种…内部安全部队或特殊处理人员的装扮。尸体扭曲地躺在地上，脖颈被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扭断，眼睛瞪得极大，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的武器——一把造型奇特的高斯步枪——被砸碎在身边。

致命伤是物理性的！而且袭击者的力量极其恐怖！

林奇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尚未完全僵硬，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他在尸体紧握的手中发现了一点东西——几根坚硬的、暗金色的、仿佛金属又带着生物质感的…锐利纤维？像是某种怪物的毛发或节肢？

这不是人类造成的！

工坊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奇立刻屏息，悄无声息地贴墙靠近。

声音来自一个敞开的大型冷却液罐后面。他缓缓探头望去——

只见冷却罐后，蜷缩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之前被秩序之眼带走“矫正”和“格式化”的技术员！

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他双眼空洞无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符合被“格式化”后的特征。但他的身体却在不停地、机械地、重复地做着同一个动作——他用一把从工具台上找到的合金扳手，一下一下地、不知疲倦地砸着冷却罐的基座，发出轻微的铛…铛…声。他的动作僵硬、精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仿佛…某种程序设定好的机械？

而在他的脚边，散落着一些…暗金色的、与他手中相似的纤维碎屑？

林奇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个技术员不是应该被带回去进行深度处理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在做什么？他脚边的纤维又是什么？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个技术员猛地停下动作，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声，缓缓转了一百八十度，空洞的眼睛“看”向林奇的方向！

他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重复某个词的口型。

林奇强化后的视觉清晰捕捉到那口型——是“…警告…”

下一秒，技术员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极其不正常的暗金色流光！他整个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猛地弹起，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扭曲的姿态，手持扳手，快如闪电地扑向林奇！速度力量远超常人！

偷袭！

林奇早有防备，脉冲斧瞬间格挡！

铛！

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从扳手上传来，震得林奇手臂发麻！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技术员该有的力量！

技术员一击不中，落地无声，再次扑上，扳手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毫无防御！

林奇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脉冲斧能量未激活，纯粹以斧法格挡卸力，同时仔细观察。对方动作虽快，但套路死板，仿佛预设的程序，而且…似乎主要目的是将他逼向工坊的某个角落？

有陷阱？

林奇心念电转，故意卖了个破绽，向后疾退！

技术员果然紧追不舍，将他逼向一堆废弃的金属箱体后！

就在林奇退到箱体后的瞬间——

嗤！

箱体阴影中，一道几乎透明的、极细的金属丝线猛地弹射而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他的脖颈！这丝线与他在技术员手中发现的纤维质感相同！

果然有埋伏！

林奇反应极快，猛地后仰，丝线擦着鼻尖掠过！同时脉冲斧向上撩斩，精准地斩在丝线上！

锵！

丝线应声而断，但极其坚韧，斧刃传来明显的阻力！

几乎同时，侧面一道暗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扑出，直取他的肋下！速度比技术员更快！

林奇瞳孔收缩，左手闪电般拔出腰间手枪，看也不看，凭感觉对着影子方向连开两枪！

砰！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子弹似乎打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噗噗的闷响！

那道影子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绝非人声的嘶叫，猛地向后翻滚退开，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控制台上。

林奇这才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它大致保持着人形，但全身覆盖着暗金色的、如同金属与甲壳混合的坚硬外骨骼，关节处延伸出锋利的骨刺。它的手臂异化成了一对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镰刀！它的脸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反射着幽蓝灯光的暗金色曲面，此刻上面有两个清晰的弹孔，正缓缓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焦糊味的暗绿色液体！

镰刀怪？！这就是杀死那个安全部队成员的元凶？它和控制技术员的是一伙的？它们是从E-77项目里逃出来的？！

那镰刀怪受创，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嘶声，光滑的面甲下似乎有复眼般的结构在闪烁。它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缓缓后退，融入阴影。

而那个被控制的技术员，在镰刀怪退却后，如同断了电的机器人，猛地瘫软在地，彻底不动了。

工坊内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硝烟味和那怪物体液散发的焦臭。

林奇持斧警惕地扫视四周，感知全开。敌人不止一个，而且智慧不低，懂得配合与埋伏。

他缓缓靠近那个瘫倒的技术员，用脚轻轻拨弄了一下，毫无反应，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空壳。他小心地收集了几根掉落的暗金色纤维和一点怪物的绿色血液样本。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枪声很可能已经惊动了什么！

他不再犹豫，选择了一条远离怪物退却方向的通道，加速前进。

越往深处走，通道内的异常迹象越多。墙壁上开始出现非自然的刮痕、腐蚀痕迹，甚至有一些区域覆盖着薄薄的、仿佛生物组织般的暗金色菌毯，微微蠕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空气更加污浊，那股焦糊味混合了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腥气的甜腻味。

E-77的泄漏或者影响范围，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这条应急通道恐怕早已不再安全！

他根据记忆和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异，艰难地辨别着方向，向着推测中的核心隔离区靠近。

终于，在穿过一段被严重破坏、仿佛被巨力撕裂的管道丛林后，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

这扇门由某种厚重的、暗哑无光的黑色合金铸造，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或锁孔，只有中心位置有一个复杂的、由无数同心圆和几何符号构成的凹槽。门框与墙壁连接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微微闪烁的暗金色生物质结痂，仿佛这扇门正在被某种东西“感染”或“同化”。门周围散落着几具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骸骨，死状凄惨，防护服被撕裂，骨骼呈现不正常的暗金色石化状。

这里就是E-77项目的核心隔离单元入口！

但那扇门…如何打开？那个凹槽显然是某种高级别的物理密钥接口。他手中那把校准工具绝对无法打开。

就在林奇思考对策时，他忽然注意到，门框上那些暗金色的生物质结痂的闪烁频率，与他怀中那枚源初魔纹碎片（已净化）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温顺的魔纹碎片。碎片表面的光华似乎受到牵引，微微流向门的方向。

难道…这扇门的防御机制识别魔纹能量？E-77项目与源初魔纹有关？

他尝试着将碎片缓缓靠近门中心的凹槽。

越靠近，碎片的共鸣越强，门上的生物质结痂也闪烁得越急促！

当碎片即将触碰到凹槽时——

嗡！

凹槽内的几何符号猛地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整个厚重的门扉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括转动声！

咔…咔嚓…

沉重的黑门，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冰冷、带着强烈静电和奇异甜腻气息的空气从门内涌出！

成功了！魔纹碎片竟然是钥匙！

林奇心中惊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门内的情况未知，刚才的镰刀怪可能就来自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将脉冲斧能量微微激活，蓝光在幽暗的通道中闪烁，然后侧身挤入了门缝。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这里没有灯光，只有无数漂浮在空中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暗金色数据流！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尘埃，组成了复杂而不断变化的立体图案，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和持续的、仿佛无数人低语的嗡嗡声。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暗金色晶体管道和生物组织纠缠构成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诡异结构！那就是E-77项目的本体？！

而在那颗“数据心脏”的下方，是一个敞开的数据接口平台，平台上连接着一个物理隔离的数据硬盘阵列——那应该就是原始数据备份！

但林奇的瞳孔却猛地收缩！

因为他看到，在数据接口平台旁，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残破不堪、沾满污渍的灰色制服，背对着他，正将手按在数据接口上，似乎正在下载或上传数据的人！

听到开门声，那人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

一张苍白、疲惫、却带着锐利眼神和一丝无奈苦笑的脸，映入林奇眼帘。

青羽！

那个在废土世界与他合作又翻脸的神秘代行者！他竟然也在这里！而且先他一步找到了核心数据！

“啧…还是慢了一步啊…”青羽看着林奇，甩了甩手上沾染的些许暗金色粘液，语气复杂，“我就知道，那种程度的混乱拦不住你多久。”

林奇的斧刃瞬间对准了他，眼神冰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任务所需。”青羽指了指那颗搏动的数据心脏和下方的备份阵列，“不过看起来，这次的目标，有点烫手啊…”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漂浮的、仿佛有生命的暗金色数据流，眼神无比凝重。

“而且，我们好像有更大的麻烦了。”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那些漂浮的暗金色数据流仿佛受到了刺激，嗡嗡声陡然加剧，光芒变得刺眼，并开始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汇聚过来！

整个球形空间内的能量场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和…充满敌意！

E-77项目，是活的！而且它显然不欢迎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