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22章 哨站夜谈与风暴暂息

黑石哨站的地下掩体，如同风暴中顽强坚守的蚁穴，在能量风暴的狂暴咆哮下提供着一方难得的安宁。空气中弥漫着过滤后的尘埃味、汗味、食物加热的微弱香气，以及一种紧绷的、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林奇坐在分配给自己的简陋床铺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感官全开，捕捉着掩体内的每一丝动静和对话。强化后的听觉将周围的声音清晰纳入耳中：

“…东三区的净化器又需要更换滤芯了，库存快见底了…”

“…听说‘铁爪部落’的人昨天在废墟深处发现了一个古代能量池，死了不少人，但好像捞到点好东西…”

“…风暴这次来得比预报的早，强度也超乎预期，‘观星者’们的预言越来越不准了…”

“…刚才跟队长回来的那两个人什么来头？尤其是那个戴面甲的，身手好厉害…”

“…少打听！能在外面的风暴里活下来的，没一个简单的…尤其是那个背斧头的，看着就不好惹…”

零碎的信息汇入林奇脑中，逐渐拼凑出这个废土世界的一角图景：资源匮乏，势力割据，危险重重，而能够预测能量风暴的“观星者”似乎是重要的职业。人们对青羽和他充满好奇与警惕。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不远处的青羽身上。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老僧入定，呼吸悠长平稳，周身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转，似乎在修炼或恢复。那种能量波动与这个世界的狂暴魔法能量截然不同，更加内敛、精纯，带着一种…风的气息？林奇新强化的能量感应只能捕捉到皮毛，却无法深入探查。

时间在风暴的轰鸣和掩体的嘈杂中缓缓流逝。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外面的风暴声势似乎达到顶峰后，开始逐渐减弱。掩体内的人们明显松了口气，气氛活跃了一些。

铁拳队长处理完杂务，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液体走了过来，先递给了青羽一杯：“青羽先生，一点提神茶，哨站特产，别嫌弃。”

青羽睁开眼，接过杯子，微微颔首致谢，但没有取下口罩，只是将杯子放在一旁。

铁拳又端了一杯给林奇：“林奇先生。”

“多谢。”林奇接过，嗅了嗅，一种混合了薄荷、某种矿物和微弱能量的味道。他浅浅尝了一口，一股清凉感直冲头顶，精神为之一振，连体内运转滞涩的内力都似乎活跃了一丝。是好东西。

铁拳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着两人，语气诚恳：“再次感谢二位先前的援手。若不是青羽先生出手，小杰克恐怕就…”他叹了口气，“这鬼世道，活下来不容易。二位看起来面生，不是附近聚居点的人吧？莫非是从‘钢铁城’或者更远的‘翡翠林’来的？”

他开始了试探。

林奇保持沉默，看向青羽。后者用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淡淡道：“游历者罢了。对坠星废墟感兴趣。”

铁拳队长眼神微动：“坠星废墟？那里可是大灾变的核心区之一，比外面危险十倍不止！能量风暴的源头就在那边，构造体遍地走，还有更邪门的东西…据说‘源初魔纹’的力量在那里最活跃，但也最致命…很多淘金者和寻宝队进去就再没出来。”

他主动提到了“源初魔纹”！

林奇心中一凛，表面不动声色。

青羽似乎并不意外，语气依旧平淡：“风险与机遇并存。听说黑石哨站是距离废墟最近的前哨之一，对里面的情况应该有些了解。”

铁拳队长苦笑一下：“了解谈不上，都是用命换来的零星信息。废墟外围还好，我们偶尔会组织队伍去边缘地带搜集些残骸和能量晶石，但也不敢深入。地图倒是有一些，但里面环境变化太快，一次风暴过后可能地形就全变了，地图也就废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二位如果真想进去，光有地图不够，最好能搞到‘稳定器’。”

“稳定器？”林奇终于开口。

“嗯。”铁拳队长点头，“废墟深处的能量场极度混乱，普通的能量防护根本没用，待久了人会发疯甚至变异。‘稳定器’能一定程度上屏蔽那种混乱力场，是深入废墟的必备品。但这东西很稀有，主要是从一些保存完好的古代遗迹里找到，或者…由极少数能加工魔法水晶的大师制作。我们哨站只有一个，是镇站之宝。”

稀缺资源…这似乎是获取情报的关键。

青羽忽然开口：“你们之前找到的那个柜子，里面的‘净水药剂’，是给稳定器提供能源的副产物吧？”

铁拳队长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青羽一眼就看穿了其中关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阁下好眼力。净水药剂确实需要稳定器辅助才能高效生产…但我们那个小型稳定器产能有限，自己用都紧巴巴…”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稳定器是非卖品，别打主意。

青羽似乎并不在意，换了个问题：“除了构造体，废墟里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危险？”

铁拳队长见他没有纠缠稳定器，松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最要命的是两种东西。一是‘能量幽灵’，那玩意没有实体，是纯粹的能量体和怨念聚合，能直接攻击人的精神，防不胜防！二是‘地形本身’，废墟里很多地方空间不稳定，可能走着走着就踩进了一个随机传送门，或者触发了一个古代魔法陷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说…还有一些被魔纹力量彻底扭曲的‘眷族’…它们守护着魔纹碎片，极度危险，但我们也没亲眼见过…”

能量幽灵、空间陷阱、眷族…林奇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青羽似乎随口问道，“比如…其他外来者？或者废墟里的能量异常波动？”

铁拳队长皱起眉，思索着：“外来者…除了二位，前几天倒是有一伙人经过哨站补给，方向也是坠星废墟。那伙人很怪，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几乎不说话，装备精良得不像话，不像一般的淘金者…他们对稳定器好像也特别感兴趣，打听了几句，但没强求。至于能量波动…观星者倒是说最近废墟深处的能量读数很不稳定，时高时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统一的灰色制服？林奇立刻想到了伦敦世界那个“猎人”背后的组织，以及艾琳提到的“敌对组织”。会是他们吗？他们也对这个世界的“源初魔纹”感兴趣？

青羽的面甲下，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但没再追问。

这时，掩体大门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

“风暴停了！风暴停了！”

铁拳队长站起身：“风暴过去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去检修外围设备和收集风暴后析出的能量晶石。二位如果暂时没有去处，可以在哨站休息。如果想离开，也请自便。至于报酬…”他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块品质不错的能量水晶和两管净水药剂，“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他分别递给青羽和林奇。

青羽毫不客气地收下。林奇也接过道谢。

铁拳队长匆匆离去安排工作。

掩体内的人很快忙碌起来，大门再次开启，队员们鱼贯而出。

只剩下林奇和青羽还留在原地。

青羽拿起那杯没喝的茶，站起身，走到掩体门口，望着外面逐渐平息但依旧昏黄压抑的天空。林奇也跟了过去。

门外，世界仿佛被彻底清洗了一遍，但洗去的不是污秽，而是残存的生机。地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弱能量余晖的尘埃，空气依旧刺鼻。

“你怎么看？”青羽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面甲，听不出情绪。

林奇知道他是在问自己：“那伙灰色制服的人？”

“嗯。还有‘源初魔纹’。”青羽补充道。

“来者不善。目标明确。”林奇言简意赅，“魔纹是关键，很多人想要。”

“包括你和我。”青羽侧过头，看了林奇一眼，“‘万界之轴’的任务？”

林奇心中一震，对方果然也是代行者！而且直接挑明了！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青羽似乎并不意外，转回头望着废墟：“‘鬣狗’们鼻子很灵，每次有好东西出现，他们总会凑过来。看来这次‘源初魔纹’的活性超乎寻常，把他们都吸引来了。”

“鬣狗？”林奇捕捉到这个称呼。

“一群依附于某个大型战团（注：此处应为‘组织’或‘势力’）的鬣狗，专门在各个世界抢夺资源，手段下作，毫无底线。”青羽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们通常成群行动，装备制式化，喜欢灰色。看来你们已经碰过面了？”最后一句，他再次看向林奇，目光锐利。

林奇想起伦敦那个“猎人”的血液中的银色能量，以及其所属的组织。他点了点头：“交手过一次。很难缠。”

“他们的‘金属狂潮’战技和改造体确实麻烦。”青羽似乎知之甚详，“单独行动还好，一旦成群结队，配合各种诡异科技和魔法道具，会很棘手。看来这次废墟之行，不会太平静了。”

他顿了顿，忽然抛出一个提议：“‘源初魔纹’碎片不止一块。目标一致，暂时可以不是敌人。废墟深处危险重重，多个照应，生存几率更高。合作，到找到第一块碎片为止。如何？”

林奇心中飞快权衡。青羽实力深不可测，目的不明，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正如他所说，废墟极度危险，还有“鬣狗”和其他未知势力虎视眈眈，独自行动风险极大。暂时合作，确实能提升生存率和效率。

“可以。”林奇点头，“找到第一块碎片后，各凭本事。”

“爽快。”青羽似乎笑了一下，但隔着面甲看不到，“那就暂时结盟。我叫青羽，擅长风系术法和追踪。你呢？”

“林奇。近战，还有一些…小把戏。”林奇没有透露脉冲斧和手枪。

青羽似乎也不在意，点了点头：“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可以避开哨站的视线和大部分常规危险区域。”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走到一边，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几枚刻画着复杂风纹的玉佩、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以及一柄收在腰后的、短小的无鞘匕首，匕首刃身上似乎也流淌着风的气息。

林奇也回到角落，检查了一下脉冲斧和手枪的状态，将铁拳给的能量水晶收入储物空间，又吃了一块压缩口粮补充体力。

半小时后，两人默契地起身，没有惊动忙碌的哨站居民，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掩体大门，融入了劫后余生、依旧危机四伏的废土世界。

青羽在前带路，他的步伐有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总能踩在能量流动的间隙，最大限度地减少消耗和痕迹。林奇紧随其后，强化后的身体素质让他能轻松跟上。

他们沿着黑石峡谷的边缘，向着远处那片更加庞大、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坠星废墟”核心区域快速前进。

天空依旧昏黄，废墟沉默地矗立，仿佛巨兽的坟场，等待着新的冒险者踏入其中，揭开它深藏的秘密，或者…成为它新的养料。

林奇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必须拿到“源初魔纹”碎片。

而身边这个临时盟友，是助力，也是潜在的、最大的威胁。

这场废土世界的冒险，进入了新的阶段。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