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青石岭村的头顶。临时指挥部里,白炽灯的光线下浮动着细密的尘埃,苏然捏着眉心靠在桌沿,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桌上摊着两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男人笑容憨厚,正是这半个月内先后失踪的村民——李老根和王二柱。苏队,凌晨三点了,要不您眯会儿?年轻警员小李端着杯温热的浓茶走过来,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苏然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勉强找回几分暖意。青石岭村这案子卡了整整十天,两个村民接连失踪,现场除了几处模糊的脚印,连半枚清晰的指纹都没留下。唯一的疑点集中在村里的矿场老板赵强身上——李老根失踪前三天曾和赵强因为工资闹过冲突,王二柱更是赵强矿上的老矿工,失踪前一天还在矿场里见过最后一面。可每次传唤赵强,他都能拿出看似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要么是和村里的牌友打牌,要么是在县城采购物资,时间线卡得严丝合缝。线索断得太干净了。苏然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山影,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赵强要是真没鬼,怎么解释这俩失踪的人都和他有关?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村民老张的呼喊:苏警官!苏警官!有情况!小李瞬间绷紧了神经,伸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苏然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快步走到院门口拉开门栓。夜色里,老张的脸被冷汗浸得发白,手里攥着顶破旧的安全帽,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山里跑出来。
老张,别急,慢慢说。苏然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带,给了小李一个眼神,让他去倒杯热水。老张接过水杯,双手还在不住地发抖,喝了一大口热水才勉强稳住声音:苏警官,我、我看见赵强了!就在半个钟头前,矿场那边!苏然的眼神骤然一凝,身体微微前倾:具体在哪?他在做什么?
就在后山的老矿洞口!老张咽了口唾沫,语气里带着后怕,我家那口子说家里柴火不够,让我去后山砍点,路过老矿洞的时候,就看见赵强带着他矿上的两个工人,正往一辆蓝色的农用三轮车上搬东西!全是矿上的设备,还有他那台新买来的破碎机,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今天居然连盖子都没盖就往车上扔!时间确定是半个钟头前?苏然追问,指尖已经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老矿洞在村子西北角,离赵强住的地方有两里地,这个时间点转移设备,太反常了。
错不了!老张用力点头,我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二十五分,到矿洞那儿也就十分钟,看见他们的时候顶多两点三十五!而且赵强那模样,跟见了鬼似的,脸煞白,指挥工人搬东西的时候手都在抖,还一个劲地催‘快点快点,别磨蹭’!我当时躲在树后头没敢出声,等他们把东西搬得差不多,开车往村东头走了,我才赶紧跑过来找你!
村东头?苏然立刻在脑海里调出青石岭村的地图——村东头是通往县城的唯一公路,再往前二十公里就是高速口。赵强这是要跑!他车上除了设备,还有别的吗?比如行李之类的?苏然追问,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还需要更多细节佐证。
有!老张想了想,肯定地说,我看见副驾驶座上堆着个黑色的大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像装了衣服什么的。还有,他那辆农用三轮车平时就拉点矿石,今天车斗里除了破碎机和几个风钻,还盖了块油布,不知道底下藏了啥!油布底下藏的是什么?是赃物?还是和失踪村民有关的证据?苏然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各小组注意,紧急集合,五分钟后在临时指挥部院子里待命!
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小李已经默契地拿出了战术地图,铺在桌面上。苏然用红笔在老矿洞的位置画了个圈,又沿着村东头的公路画了条线,眉头紧锁:赵强半个钟头前从老矿洞出发,农用三轮车的速度不快,就算他开得急,现在顶多刚到村口附近。小李,你立刻联系县局交警大队,让他们在通往县城的高速口设卡,同时封锁青石岭村往周边乡镇的所有县道,禁止任何农用三轮车通行,重点排查蓝色车辆!
是!小李立刻拿起电话,手指飞快地拨号。另外,通知无人机小组,马上升空,沿着村东头公路往县城方向搜索,重点留意蓝色农用三轮车,发现目标立刻报告位置!苏然的声音冷静而果断,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底只剩下锐利的锋芒。
很快,七八名警员陆续赶到院子里,夜色中,藏蓝色的警服泛着冷硬的光泽。苏然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根据村民举报,嫌疑人赵强在王二柱失踪后,正在转移矿场设备,携带行李准备逃离青石岭村,目前极有可能正沿村东公路向县城方向逃窜。现在分三组行动:
第一组,由小李带队,驾驶警车沿村东公路追击,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发现目标后不要贸然拦截,先实时报告位置,等待支援;第二组,跟着我,开车绕到村北的羊肠小道,这条道是以前矿上运矿石的老路,虽然难走,但能抄近道截在赵强前面,形成前后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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