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周五深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值班室的寂静。苏然刚结束连续48小时的专案审讯,正趴在桌上浅眠,刺耳的铃声让她瞬间惊醒,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接起电话的瞬间,声音已恢复平日的冷静:刑侦支队苏然,请讲。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辖区派出所民警急促的声音:苏队,紧急情况!和平小区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高中生,在家中遇害,现场初步判断有他杀痕迹。更关键的是,家属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本,里面全是关于校园霸凌的记录,还写了好几个同学的名字,怀疑和案件有关!
地址发我,10分钟到。苏然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和装备包就往外冲。雨刷器疯狂地摆动,却始终赶不上暴雨的密集,车灯穿透雨幕,照亮了路上湍急的水流。她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起校园霸凌致学生自残案的细节——当时也是和平中学的学生,被霸凌后在学校厕所割腕,虽抢救过来,却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而霸凌者因未满16岁,仅被学校记过处分。
又是和平中学,又是霸凌。苏然握紧方向盘,心里泛起一阵沉重。案子结束时,她曾特意去学校和涉事学生的家里回访,当时被霸凌的学生眼神里满是恐惧,而霸凌者的家长还在为孩子辩解只是闹着玩。如今,一场命案让这一切再次浮出水面,这一次,代价是一条年轻的生命。
抵达和平小区时,楼下已经围了不少居民,警戒线将3单元门口牢牢围住。苏然穿过人群,戴上手套和鞋套,跟着派出所民警上楼。案发的屋子在5楼,门虚掩着,门口散落着一双男士皮鞋,玄关处的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掉着几个摔碎的玻璃杯。
死者叫林默,17岁,和平中学高二(3)班学生。报案人是他的母亲张慧,晚上10点下班回家,发现门没锁,进屋就看到林默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已经没了呼吸。民警低声向苏然介绍情况。
苏然走进卧室,目光瞬间被地上的景象刺痛。林默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蜷缩在地板上,胸口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发黑,旁边散落着一支折断的钢笔。他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像是终于摆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卧室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敞开的笔记本,封面已经被泪水打湿,边角卷起。苏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笔记本——这就是民警提到的那本记录霸凌的日记。她翻开第一页,稚嫩的字迹带着颤抖,日期从半年前开始,每一页都写满了压抑和恐惧。
2024年9月15日,晴。今天放学,李昊他们又堵我了,把我的课本扔到垃圾桶里,还逼我给他们买饮料。我不敢告诉爸妈,他们只会说‘为什么别人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2024年10月8日,阴。体育课自由活动,王磊故意把球砸到我背上,还笑着说‘不好意思,手滑了’。周围的同学都在笑,没有人帮我。2024年11月20日,雨。他们把我堵在教学楼后的小巷里,抢走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扇了我一巴掌。我说要告诉老师,李昊说‘你敢说,下次就把你扔进河里’。我好怕。
一页页翻过,苏然的眉头越皱越紧。日记里反复出现三个名字:李昊、王磊、赵鹏,都是林默的同班同学。从抢钱、辱骂,到肢体殴打、威胁恐吓,霸凌的手段越来越恶劣,而林默的字迹也从最初的工整,变得越来越潦草,字里行间的绝望几乎要溢出纸面。
苏队,法医初步检查完了。法医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死者胸口的伤口是致命伤,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具,比如水果刀之类的,伤口深度约5厘米,直接刺中心脏。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下午4点到6点之间。现场没有发现陌生人的指纹和足迹,门窗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怀疑是熟人作案。
苏然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回日记本上。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就是今天,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他们说今天晚上要来找我,要‘好好教训我一顿’,因为我昨天偷偷录了他们欺负人的视频,想交给老师。我好怕,他们要是真的来了,我该怎么办?苏队,死者母亲情绪稳定一点了,在客厅等着,想跟你说几句话。民警轻声提醒。
苏然合上日记本,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张慧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看到苏然,她猛地站起来,抓住苏然的手,声音哽咽: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凶手!一定是那几个坏小子干的!林默昨天晚上跟我说,他录了视频,想举报他们,结果今天就……大姐,你别激动,慢慢说。苏然扶着张慧坐下,递过一张纸巾,林默昨天跟你说视频的事,具体是怎么说的?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录的,打算什么时候交给老师?
张慧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说,他被班里的同学欺负了半年多,一直不敢说。昨天下午,他在教学楼后面看到李昊他们又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就偷偷用手机录了下来,想今天交给班主任。我当时还骂他,为什么不早点说,让我去跟学校闹。他说怕李昊他们报复,说李昊他爸是开公司的,很有势力,学校都不敢管。没想到……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苏然拿出笔记本,记录下张慧的话:林默今天下午有没有去学校?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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