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像块淬了冰的钢板,将张诚的脸照得毫无血色。当刑警队长李队把逮捕令推到他面前时,这个前一秒还在侃侃而谈符号治愈论的心理导师,只是缓缓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指节泛白地按住纸面,目光却透过单向玻璃,像是在寻找什么。
找苏然医生?李队扯了扯嘴角,笔尖在签名处重重敲了敲,她今天没来,忙着给你留下的烂摊子收尾。
张诚忽然笑了,那笑容轻飘飘的,带着种完成使命般的诡异释然:她会来的。那些符号……还没画完呢。
拘留所外,苏然捏着皱成一团的心理评估报告,指腹反复摩挲着封面上张诚的照片。三天前城西废弃工厂的三具尸体,胸口都刻着扭曲的符号,手法与五年前的“符号连环案”如出一辙,而她,曾是张诚的心理督导,竟从未看穿他温和面具下的恶魔心性。
苏老师,上车吧。副驾驶的林悦探出头,这位市局犯罪心理顾问是苏然的大学师妹,眼下的乌青藏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李队说,必须立刻回访张诚接诊过的所有患者,怕有人被他的‘符号理论’洗脑,做出极端事。
苏然点点头,拉开车门时,城市的霓虹正沿着车窗流淌。她想起初见张诚时,他捧着自己发表的《犯罪心理与符号隐喻》论文,眼神里满是崇拜:苏老师说符号是人心的镜子,能照出最隐秘的**,太对了。那时的她怎会想到,这面“镜子”最终会被用来折射血腥的罪恶。
回访名单的第一个名字是周雅,张诚半年前接诊的中度焦虑症患者,诊断记录里写着“伴随强迫性绘画行为”。老城区居民楼的楼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声控灯随着脚步“啪嗒”亮起,照亮墙上褪色的小广告。
林悦按响门铃,过了许久,门才开了条缝。周雅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双通红的眼睛,像受惊的兽:你们是谁?市局的,想了解你和张诚医生的治疗情况。林悦亮出证件,尽量让语气柔和。
听到张诚两个字,周雅的身体猛地一僵,差点把门关上。苏然连忙上前,轻声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和你提过‘符号’相关的内容?
这句话像钥匙,周雅迟疑着打开门。客厅拉着厚厚的窗帘,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几张画纸摊在上面,全是扭曲的线条缠绕成的符号——与张诚留在受害者身上的图案惊人相似,只是更杂乱,透着股令人窒息的恐惧。
张医生说,画这些能缓解焦虑。周雅的声音发颤,突然抓住苏然的手,他会不会也对我做那些事?新闻里说的,刻符号……林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近有没有发现异常?比如丢了东西?
周雅猛地转身跑进卧室,捧着一个空相框出来:之前我画了幅‘完成的符号’,张医生说那是‘完美作品’,让我好好存着。但昨天它不见了!门窗都没被撬过,就像……凭空消失了!
苏然盯着空相框,注意到边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颜料。“那幅画的符号,和这些有什么不一样?”她指着桌上的画纸。
中心有个小小的‘△’。周雅努力回忆,张医生说,这是‘新生’的意思。△?苏然心里一沉。张诚留在受害者身上的符号,中心都是代表“禁锢”的“□”,这个△,是新的隐喻,还是另一个危险信号?
离开时,声控灯突然闪烁着熄灭。黑暗中,苏然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从楼梯上方传来,带着审视的恶意。她猛地抬头,只看到黑漆漆的楼道拐角,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林悦察觉到她的异样。没什么。苏然摇摇头,指尖却泛起凉意。那道目光,绝不是错觉。
第二个回访者是陈默,二十多岁的程序员,诊断记录写着社交恐惧症伴随偏执型人格倾向。开发区公寓楼的门禁森严,按了三次门铃,门才缓缓打开。
陈默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人对视:张医生……他怎么了?他涉嫌连环杀人案,已经被逮捕了。苏然直截了当地说,观察着他的反应。
陈默的眼镜滑到鼻尖,他慌忙扶住,嘴唇哆嗦着:不可能……他帮我缓解了很多痛苦,怎么会杀人?林悦拿出手机,调出受害者胸口符号的照片:你在治疗时见过这个吗?
陈默盯着照片,眼神渐渐变得复杂,恐惧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张医生办公室见过,他说这是‘净化’的符号,能帮人摆脱‘污浊’的社交关系。他突然压低声音,他还说,有些人‘不配’活在世上,他们的存在会污染别人的心灵。苏然的心沉了下去。张诚不仅传播扭曲理论,还在潜移默化地筛选“同类”。你有没有按他说的做过什么?
没有!陈默猛地摇头,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我只是把‘讨厌的人’写在日记里,张医生说这样能‘释放情绪’。他转身拿出一个带密码锁的日记本,低声报出密码:,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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