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整理父亲遗物的第三十七天,终于在那本泛黄的牛皮纸日记里,发现了夹在第199页与200页之间的手绘地图。纸页边缘泛着焦褐色,像是被火烤过,铅笔线条却依旧清晰,从我们家老房子的位置出发,绕过三条老街、一座废弃水塔,最终在地图右下角用红笔圈出一个“Ω”符号,旁边标注着城西废弃游乐园——终点。
父亲走了三个月,胰腺癌晚期,从确诊到离开不过四十天。他生前是个沉默的修表匠,总在巷口的小店里对着一堆齿轮发呆,我从未听过他提过城西游乐园,更别说画这样一张带着神秘符号的地图。手指抚过纸面,红笔圈住的“Ω”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日记里对应页码的地方只有一行模糊的字迹:他们要找的,从来不是我。
他们是谁?我盯着地图上歪歪扭扭的路线,忽然想起三天前接到的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只说“林悦,你外祖母的病历本在我们手上,想拿回去,就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走”,不等我追问就挂了电话。当时我只当是诈骗,可现在看着这张地图,后背忽然爬满凉意——外祖母去年因阿尔茨海默症住进养老院,病历本一直锁在我书房的抽屉里,上周我确实发现抽屉有被撬动的痕迹,只是没丢贵重物品,便没放在心上。
我把地图塞进背包,抓起车钥匙就往养老院跑。护工说外祖母今早被人接走了,说是“家里人来接去做复查”,签字单上的名字是伪造的,监控只拍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太低,看不清脸。坐在养老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我翻出父亲的日记继续往后翻,第201页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年轻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两人站在城西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父亲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怀表,陌生男人的右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六指。这个细节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海。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给我讲过的故事,他说年轻时在游乐园打工,见过一个六指的机械师,后来那机械师因为偷换游客的财物被开除,从此没了音讯。难道电话里的他们,和这个六指机械师有关?
当天晚上,我联系了陈默。他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派出所做辅警,为人仗义,最不怕惹麻烦。听完我的讲述,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电筒,又揣了把多功能军刀:走,去游乐园看看。城西那地方早就荒了,听说去年还有人在里面发现过流浪汉的尸体,咱们小心点。
城西游乐园废弃了十五年,围墙爬满藤蔓,大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我们绕到侧门,从一个破洞钻了进去。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黑影,旋转木马的木质底座已经开裂,彩色的油漆剥落得只剩斑驳的底色,木马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你父亲的地图上,有没有标注具体位置?”陈默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不远处的控制室。那是一间铁皮搭成的小屋,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微弱的灯光。我攥紧背包里的地图,心跳得飞快:终点就在旋转木马附近,应该就是那间控制室。
我们蹑手蹑脚地靠近,刚走到窗边,就听到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透过破碎的玻璃,我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电脑前,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左手放在键盘上,右手拿着一个蓝色的本子——那是外祖母的病历本!我几乎要喊出声,陈默赶紧捂住我的嘴,指了指男人的左手。
借着屏幕的光,我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六指绑匪!他正把病历本上的信息往电脑里输,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红色的数字正在跳动:“最终注射倒计时:72小时03分15秒”。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外祖母有严重的心脏病,必须按时服用抗凝药,所谓的“最终注射”,难道是要对她做什么?
老东西的病历真麻烦,血压、心率的数据改了三次都不对。六指绑匪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沙子,老板说了,今晚必须破解这个系统,不然那老太婆就没利用价值了。
系统?什么系统?我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陈默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录像取证,却不小心碰到了窗边的铁皮,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六指绑匪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瞬间照到我们脸上。我看清了他的脸,左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眼神像毒蛇一样阴冷: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控制室的门被他从里面拉开,一股铁锈和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零件,电脑旁边放着一个银色的箱子,箱子上有红色的十字标志,像是医用急救箱。六指绑匪把外祖母的病历本扔在桌上,双手抱胸看着我们:林悦是吧?你父亲没告诉你,他欠我们老板的东西,该由你来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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