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还在耳膜震荡,苏然盯着通风管道口摇曳的白大褂残片。暗红色染料在金属格栅上洇出Ω形状,像只凝视猎物的眼睛——这是希腊字母表的终章,父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符号,此刻正随着管道的气流微微颤动。
他在等我们。林悦突然按住苏然的肩膀,她的指尖冰凉,昨晚我梦见天文台的穹顶裂开,里面飘着好多这样的符号。她捋起校服袖子,手肘内侧有块淤青,形状竟与Ω完美重合,是周明远昨天给我量血压时捏出来的。
苏然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带着电流杂音。周明远站在天文台旋转楼梯顶端,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属架上的玻璃罐,淡绿色液体里漂浮的胚胎组织上,清晰印着相同的符号。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是三分钟前,定位就在城郊的老天文台——那地方二十年前因地震废弃,父亲的地图册里却用红笔圈了三次。
他故意留线索。苏然摸出父亲遗留的黄铜指南针,指针疯狂打转,最终指向西北方,这符号不只是标记,是某种坐标。指南针背面刻着的Ω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麻。
凌晨四点的雾把校园泡成了牛奶,消防梯的铁锈上沾着新鲜的泥土。林悦突然停在第五级台阶,指着对面实验楼的避雷针:看那布料的摆动频率。白大褂残片每七秒晃一次,恰好是父亲研究笔记里记的“基因链振动频率。
当她们冲出校门时,捷达车的引擎盖下传来异响。苏然打开引擎盖,发现机油尺上缠着根银色发丝——林悦的头发,发丝上用红染料写着72。她猛地抬头,浓雾里驶来辆卡车,车牌号最后三位是720,挡风玻璃上贴着Ω贴纸,边缘滴落的染料在地面汇成微型的双螺旋。
卡车的远光灯撕开雾气时,苏然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这味道和校医室的不同,带着金属的腥气,让她想起父亲车祸现场的尸检报告:血液里含有过量的神经抑制剂,成分与实验室的标本防腐剂完全一致。
坐稳!她猛打方向盘,捷达擦着护栏冲向盘山公路。后视镜里,卡车的保险杠上焊着排钢刺,每根刺尖都闪着暗红的光,像某种生物的獠牙。林悦突然从后座翻出个急救包,是父亲放在车里的,包底藏着张照片:年轻的父亲和个陌生女人站在老天文台前,女人怀里的婴儿戴着Ω吊坠,背景里的穹顶正在打开,露出里面闪烁的蓝光。
这是我妈妈。林悦的声音发颤,她指着女人脖颈处的胎记,我也有个一样的,在锁骨下面。苏然凑近看,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2005年9月12日——林悦的生日,也是父亲开始失眠的日子。
卡车突然从右侧超车,巨大的阴影把捷达罩在下面。苏然瞥见对方驾驶座的人戴着防毒面具,面具镜片反射出她们惊恐的脸,镜片上还印着交叉的手术刀图案。是‘清道夫’。林悦突然抓住她的手,周明远说过,组织里负责处理‘失败品’的人都戴这种面具。
里程碑从10开始倒数,每个数字旁边都刻着缩小的Ω。当数到“3”时,卡车突然别过来,苏然猛踩刹车,捷达在路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林悦尖叫着扑过来,用身体撞向苏然——就在这时,卡车的钢刺狠狠扎进副驾驶车门,金属碎片飞溅中,苏然看见林悦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
快走!林悦咬着牙推她,右臂的校服迅速被血浸透。苏然挂挡时,发现变速杆上缠着根红线,线的末端系着片薰衣草花瓣——父亲从不用这种装饰,这是警告信号。她猛踩油门,捷达撞开护栏冲下斜坡,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
卡车停在坡上,驾驶座的人举着个银色圆盘朝她们晃了晃。圆盘上的Ω符号在阳光下闪着红光,随后卡车掉头消失在弯道,只留下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苏然爬出车外,抱着疼得发抖的林悦,发现她的血滴在地上,竟慢慢凝成了Ω的形状。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苏然坐在病床边,看着林悦打着石膏的右臂。X光片显示尺骨断裂成三段,但骨科医生反复念叨不可能——断裂处的骨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像某种植物的根茎在疯狂生长。
她的骨细胞里有叶绿体。医生把报告拍在桌上,咖啡渍晕染了“异常”两个字,“这违反生物学常识,就像……就像有人把植物基因缝进了她的DNA。”苏然注意到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链子,吊坠形状正是Ω。
护士来换药时,苏然盯着她的胸牌:陈静。这个名字在父亲的实验日志里出现过,是二十年前实验室的护士长,专门负责给实验体注射营养剂。更诡异的是,护士推车里的酒精棉球泛着淡蓝色,和林悦血液凝固后的颜色一模一样。
林悦同学,该测体温了。陈护士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转动,体温计刚贴上林悦的额头就发出蜂鸣,39.7℃,还是有点高呢。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指甲油,在林悦手背上轻轻划了下,立刻留下道红痕,慢慢变成Ω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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