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默许下的变革,如同在暗河这潭深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表面的涟漪之下,是更深、更急的暗流。当火麟飞这条“鲶鱼”凭借其野兽般的直觉,率先嗅到危险气息时,一场针对他本人,乃至整个变革方向的阴谋,已悄然张开了网。
苏昌河默许苏暮雨尝试与药王谷重建联系的决定,并未正式记录在案,甚至未对慕雨墨等核心家主言明。然而,在这座由秘密与忠诚构筑的地下王国里,最高统治者的任何一丝倾向性,都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其涟漪会以某种隐秘的方式,传递到每一个敏感的角落。
数日过去,表面一切如常。火麟飞依旧在慈幼庄、匠作坊和大家长书房之间三点一线地奔波,兴致勃勃地推行着他的“技能拓展”和“阳光教育”,偶尔还会拉着苏暮雨讨论如何“安全、自然、不突兀”地给白鹤淮“递帖子”。苏暮雨虽依旧沉默寡言,但行动上却明显加快了步伐,开始不动声色地调动一些极其隐秘的资源,为那渺茫的“破冰”做准备。
然而,火麟飞却渐渐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这种异样,并非来自具体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而是一种……氛围的变化。
比如,他去慈幼庄时,发现之前那个眼神凶狠、抢别人馍馍的黑瘦男孩“铁蛋”,最近练拳格外拼命,甚至有些不顾身体极限的疯狂,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野性,似乎还多了一丝……被刻意煽动起来的敌意?当他像往常一样想拍拍铁蛋的肩膀鼓励他时,男孩却像受惊的野兽般猛地躲开,眼神闪烁。
又比如,他去匠作坊看“自动炒菜锅”的进展时,那位首席铸造师大汉依旧面无表情,但火麟飞敏锐地感觉到,周围几个打下手的年轻工匠,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最初的好奇或敬畏,而是多了几分疏离和……隐隐的排斥?当他兴致勃勃地讲解某个齿轮传动原理时,得到的回应也远不如从前热烈。
甚至连他去厨房找胖叔“研发新菜式”时,都感觉胖叔的笑容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欲言又止。
最让火麟飞在意的是苏昌河。这位暗河大家长依旧沉静如水,处理公务,听取汇报,偶尔对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给予一两句不置可否的回应。但火麟飞就是能感觉到,苏昌河周身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比前几日更重了些。他书房里烛火熄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不对劲……”火麟飞盘腿坐在自己那间简陋的客房里,啃着手指甲,金色的眉头紧紧皱起,“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直觉,是无数次在生死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比最精密的雷达还要敏锐。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压抑和疏离感,让他想起了在第二平行宇宙,被龙族战士暗中包围时的感觉——表面平静,暗地杀机四伏。
“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太出风头,惹人讨厌了?”火麟飞开始自我反思,但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对,如果是讨厌,应该是明着来的嘲讽或者使绊子,这种阴森森的感觉……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想孤立我,或者……想对昌河不利?”
一想到可能有人要对苏昌河不利,火麟飞立刻坐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苏昌河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现在在这个陌生世界的“锚点”,谁要是敢动昌河,他火麟飞第一个不答应!
“不行,得去找昌河说说!”火麟飞打定主意,立刻冲出房门,直奔苏昌河的书房。
书房内,苏昌河刚刚听完苏暮雨关于近期几处边境据点异常人员调动的密报,正凝神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张北离疆域图,指尖在天启城与几个边境重镇之间缓缓移动。
“昌河!昌河!”火麟飞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和急切。
苏暮雨面具下的眉头微蹙,对火麟飞这种无礼行径已然习惯,但依旧侧身半步,隐隐戒备。
苏昌河抬眸,看到火麟飞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何事惊慌?”
“昌河!我觉得有人要搞事情!”火麟飞冲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苏昌河,“最近气氛不对!非常不对!”
苏昌河眸光微凝:“说清楚。”
“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一种感觉!”火麟飞努力组织语言,“就是……慈幼庄的孩子看我的眼神变了,匠作坊的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热络了,连胖叔都好像有心事!还有你,昌河,你最近是不是压力特别大?我感觉得到!”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确信:“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有坏蛋在背后煽风点火,想破坏咱们的改革大计!说不定……就是那个浊清老太监派来的奸细!”
苏昌河沉默地看着火麟飞。他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肯定。火麟飞这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竟然如此精准地捕捉到了暗流的存在。的确,近日他收到数份密报,显示暗河内部,尤其是一些资历深厚、思想守旧的长老和其附属势力中,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私下串联和议论。议论的焦点,正是火麟飞这个“来历不明的异数”,以及他带来的“离经叛道”的理念,认为大家长已被其蛊惑,长此以往,暗河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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