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更重。好云山精舍内,柳眼第无数次在火麟飞堪比战场擂鼓的呼噜声中睁开眼。他尝试过用棉花塞耳朵,尝试过默诵毒经,甚至恶向胆边生,考虑过调配一种能让喉咙暂时麻痹的“安眠散”偷偷下在火麟飞晚饭里。但一想到方周师兄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洞察一切的眼神,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长达数个时辰的“温和”谈话,他就默默放弃了这个“绝妙”的念头。
苍天在上,我柳眼上辈子是炸了多少座庙,偷了多少炉香,这辈子才要被发配来和火麟飞这种人间凶器做“同伴”?
那红毛怪物,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我的主意阴损?他怕不是对“阴损”这两个字有什么天大的误解,或者他的脑子和他那头红毛一样,只剩下燃烧的热情,缺乏基本的逻辑和自省功能。
是,我承认,我柳眼,前风流店骨干,现……(他卡壳了,不太情愿地定义自己)好云山编外“毒物处理专家”,手段是直接、高效,且不太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光明正大”。我喜欢用毒,欣赏毒药那种精准、优雅,以及它带来的……呃,相对安静的死亡或屈服。我的目的明确得像淬了毒的银针——消灭威胁,或者让威胁失去威胁性。过程或许不够“侠义”,但结果清晰明了,不留后患。死了就是尘归尘土归土,败了就是躺平等着被埋,多么干净!多么利落!
可他火麟飞呢?
他那不叫“主意”,那叫持续性、复合型精神污染!是物理超度叠加灵魂羞辱的缺德套餐!
让我们来细数这位“阳光大侠”的丰功伟绩,顺便对比一下我那“纯良”的手段:
* 关于战利品处理:我的方式:搜身,寻找有价值的信息或物品,然后……(他顿了顿)处理掉。或者用独门毒药化掉,神不知鬼不觉,环保无公害。火麟飞的方式:把敌方高手扒得只剩一条裤衩,用极其刁钻、充满想象力的姿势捆在城门口最显眼的旗杆上,旁边还用朱砂写上龙飞凤舞的大字:“风流店走狗,欢迎围观,拍照(如果有的话)收费”!美其名曰“震慑宵小”。这哪里是震慑?这是社死!是让人家后半辈子只要想起来,就会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自己的终极心理阴影!我的毒药顶多让人**消亡,他的手段是让人的社会性人格当场死亡,并且遗臭万年!这谁更阴损?啊?!
* 关于资源筹集(aka 打秋风):我的方式:……好吧,我以前基本靠抢,或者风流店报销。现在,主要是靠方周师兄那深不可测的财力,以及我偶尔……“借用”一下唐俪辞那个冤大头的资源。(他毫无愧疚之心地想)火麟飞的方式:他能打着“方周好友”、“柳眼至交”(呸!)、“雪狼王它哥”(这又是什么鬼关系?)的旗号,在方圆百里的酒楼、药铺、成衣店甚至赌场欠下一屁股风流债!关键是,他还能摆出一副“我赊你账是看得起你,是给你机会为江湖和平做贡献”的理直气壮!唐俪辞、宛郁月旦、鬼牡丹……哪个没被他坑得嘴角抽搐?这不仅仅是经济诈骗,这是把别人的智商和脸面放在地上反复碾压!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江湖救急”、“拉近关系”?我看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低到他的智商水平和脸皮厚度!每次看到他揣着“借”来的银子和酒肉,红光满面地回来,我就觉得整个武林的道德水准都在哗哗往下掉。
* 关于人际交往(物理接触):我的方式:保持安全距离,非必要不接触。我的身体和我的毒药一样,生人勿近。火麟飞的方式:他像一个人形自走火炉,自带“无视防御·强行拥抱”技能!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对象情绪!我正潜心研究新毒药呢,他能从后面一把搂住我脖子,差点让我把见血封喉的“相思子”当糖豆吞了!我正心情阴郁地思考人生呢,他能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差点把我刚喝下去的药拍得从鼻子里喷出来!男女老少,敌友不分!(再次回忆起被那灼热体温和蛮力禁锢的感觉,柳眼内心一阵恶寒,但似乎……也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的排斥了?这发现让他更加惊恐)。这根本就是双重酷刑!物理层面的灼烧感与窒息感,加上精神层面的极度不适与边界感崩塌!这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能摧残我的神经!
综上所述,我那点所谓的“阴损”,在他这种大规模、无差别精神攻击面前,简直纯良得像刚出生的羊羔,只会咩咩叫的那种!
(柳眼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隔壁方向,方周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平稳悠长。这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最让我痛心疾首,感觉世界观被颠覆的是——师兄!方周!
我那个曾经如同雪山之巅的明月,清冷孤绝,心思缜密,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感和完美无瑕的师兄啊!他现在被火麟飞荼毒成什么样子了?!
他居然会默认!甚至……偶尔还会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添油加醋、画龙点睛地完善火麟飞那些离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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