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窍斋精心筹备的品珍大会,终于在最核心的“珍珑阁”内举行。与之前外场的随意不同,能进入此地的,皆是江湖上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气氛庄重肃穆,檀香袅袅,侍者们悄无声息地穿梭,奉上香茗美点。
唐俪辞端坐主位,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容如玉,气度清冷。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各方势力的微妙反应尽收眼底。邵延屏坐在他下首,面色凝重,显然对即将展示山河社稷图残片充满担忧。中原剑会的几位长老亦是正襟危坐。
风流店这边,柳眼与西方桃分坐两侧,看似平静,眼神却不时交汇,暗流涌动。柳眼袖中藏着那两瓶被掉包的“毒药”,心中冷笑,只等时机一到,便要掀起风浪。西方桃则是一副慵懒看戏的姿态,只是眼波流转间,偶尔会瞥向入口,似乎在等待某个身影。
其他诸如点苍派刘峥等各方豪强,也均是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传说中的至宝现身。
整个珍珑阁,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然而,这张弓的弦,注定要被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脚踩断。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来晚了!”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微喘的声音,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满室的肃穆。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火麟飞顶着一头标志性的火焰红发,穿着那身闪瞎人眼的金袍,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手里居然还拿着半根没吃完的糖画,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门口那糖画老头非要送我,盛情难却啊!”火麟飞一边解释,一边毫无顾忌地挤开几个挡路的武林名宿,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最终精准地锁定在主位的唐俪辞身上,眼睛一亮,挥着糖画就跑了过去:“好看大哥!我来了!茶还没凉吧?”
唐俪辞:“……”
他执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他开始认真考虑,下次是否应该在请柬上注明“禁止携带零食及大声喧哗”。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红发少年。
柳眼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心中冷哼:跳梁小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西方桃以团扇掩唇,美眸中却掠过一丝看好戏的兴味。
火麟飞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一屁股坐在唐俪辞旁边空着的(也不知是谁的)位置上,把糖画往旁边小几上一放,端起唐俪辞面前那杯显然还没动过的茶,“咕咚”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咂咂嘴:“嗯,好茶!就是有点苦,有点心吗?”
唐俪辞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茶杯,沉默了足足三息。他终于确定,邀请火麟飞来,是他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战略误判。
邵延屏等人更是看得眼角直抽,这少年……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咳咳,”唐俪辞强行维持着风度,示意侍者再上一杯茶,声音清冷地开口,“既然诸位已到齐,那么……”
“等一下!”火麟飞突然举手打断了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那神奇的金袍内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糕点。他拿起一块递给唐俪辞:“好看大哥,你先尝尝这个!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据说是本地特色,叫‘玉露糕’,甜而不腻,配茶绝了!”
唐俪辞看着递到面前的、还带着点油渍的糕点,呼吸微微一滞。他这辈子,还没人敢在如此正式的场合,用如此……随意的方式给他递吃的。
全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唐俪辞,想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万窍斋主人会如何应对。
唐俪辞看着火麟飞那双纯粹清澈、写满了“快尝尝可好吃了”的金色眼眸,又看了看那块卖相普通的糕点,最终,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下,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莹白的手指,拈起了那块糕点,在火麟飞期待的目光中,浅浅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尚可。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火麟飞立刻眉开眼笑,自己也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对吧?我就说好吃!”
众人:“!!!”
唐俪辞……竟然吃了?!那个红毛小子给的、来历不明的点心?!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柳眼的脸色更阴沉了,西方桃团扇后的笑容更深了。
经此一打岔,那紧绷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唐俪辞无奈,只得加快流程,示意手下请出那只装着“山河社稷图残片”的紫檀木匣。
当木匣被小心翼翼捧出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连火麟飞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柳眼知道,时机到了!他悄悄将手伸入袖袋,握住了其中一个玉瓶(他以为是“**香”),准备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宝图吸引时,暗中释放,制造混乱!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弹开瓶塞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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