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宝仁堂归来,又结合火麟飞在城东打探到的消息,李莲花心中对庆州府的局势已有了更清晰的轮廓。南胤遗族的活动、无心槐的出现、城西乱葬岗的命案,以及宝仁堂即将举办的医药盛会,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串联起来。他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
接下来的两日,李莲花并未再外出,而是留在悦来客栈那间僻静的上房里,看似静养,实则心思电转,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他让火麟飞找来了一些普通的木料、刻刀和颜料,自己则关起门来,不知在捣鼓什么。火麟飞虽好奇得像有只猫爪在心头挠,但见李莲花神色凝重,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按时送来饭菜,并确保周遭无人打扰。
第三日黄昏,李莲花终于打开了房门。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明。他将一个小巧的、看似年代久远的乌木令牌递给火麟飞。令牌做工精细,正面刻着一朵缠绕火焰的莲花,背面则是几个难以辨认的古怪文字,整体透着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
“火兄,你看看这个。”
火麟飞接过令牌,入手微沉,仔细端详,咋舌道:“莲花,你这手艺可以啊!这旧化处理,这包浆……看着跟真有几百年历史似的!这就是你说的……‘鱼饵’?”
“嗯。”李莲花微微颔首,“这是仿制南胤一种联络信物‘炎莲令’所做。真正的炎莲令据说已失传百年,此物足以以假乱真,应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我们怎么做?”火麟飞摩拳擦掌。
“明日便是宝仁堂医药盛会开幕之日。”李莲花目光投向窗外渐沉的夜色,“届时各方人马汇聚,正是‘投放’此物的最佳时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再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确认宝仁堂内部,是否真的有人与南胤遗族勾结,以及……勾结到了何种程度。”李莲花低声道,“程老为人正直,我不愿无故怀疑他。但‘无心槐’出现在宝仁堂是事实。或许,是有人借他之名,行不轨之事。”
“怎么确认?”
李莲花沉吟片刻,道:“今晚,我想再去一趟宝仁堂附近看看。不过,这次需要更小心。”
火麟飞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放心,这次我绝对低调,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李莲花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无奈一笑:“也好。不过,一切需听我安排。”
是夜,月黑风高。两人换了深色衣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悦来客栈,融入庆州府的夜色中。他们没有直接前往宝仁堂正门,而是绕到其后巷。宝仁堂后院墙高门紧,寂静无声,与白日里的车水马龙判若两地。
李莲花对这里的地形似乎颇为熟悉,带着火麟飞穿行在狭窄的巷道里,最终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墙角停下。他示意火麟飞噤声,自己则凝神细听。夜风中,隐约传来极轻微的交谈声,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阴寒气息——正是“无心槐”的味道,虽然极淡,却比前次在堂内闻到的更为精纯。
火麟飞内力深厚,五感敏锐,也捕捉到了这丝异常,他对李莲花使了个眼色。李莲花微微点头,指了指高墙。火麟飞会意,轻轻揽住李莲花的腰,足尖一点,两人便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掠上了墙头,伏在阴影处。
只见后院一角,一间看似是库房的屋子亮着微弱的灯火。窗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低声交谈。
“……明日盛会,各方眼线混杂,正是交接之机。‘圣女’吩咐,东西务必在子时前备好,由‘暗线’送出城。”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放心,都已安排妥当。只是……程老头近日似乎有所察觉,对入库的几味药材查得格外紧。”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轻,带着几分焦虑。
“哼,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老糊涂,能察觉什么?只要他明日乖乖在台上坐着便是。若真碍事……‘圣女’自有安排。”沙哑声音冷笑着,“倒是你,管好自己,别露出马脚。否则,角圣女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那年轻声音似乎打了个寒颤,连声道:“是,是,小的明白!”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带动树叶沙沙作响。李莲花和火麟飞屏住呼吸,将身形埋得更低。忽然,库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宝仁堂学徒服饰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番,又迅速缩了回去,熄了灯火。
院内重归寂静。
李莲花拉了拉火麟飞的衣袖,示意离开。两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巷子深处。
“莲花,你听到了吗?‘圣女’、‘角圣女’……是角丽谯!”一离开危险区域,火麟飞便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宝仁堂里果然有内鬼!他们明天要有大动作!”
李莲花面色凝重:“嗯。他们提及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提炼好的‘无心槐’,或是与之相关的秘药。明日盛会,人多眼杂,正是他们交易或传递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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