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在玄夜不眠不休的守护下,终于从濒死的边缘挣扎着苏醒过来。然而,苏醒并不意味着康复。他的身体依旧极度虚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的剧痛,体内那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至阳的异能量与阴毒的寂灭死气,仍在持续不断地冲突、拉锯,如同在他体内开辟了一个微型的生死战场。
玄夜几乎将整个修罗族的宝库搬空,各种温养本源的圣药、稳定神魂的奇珍,源源不断地送入青离苑,由他亲自炼化后,小心翼翼地渡入火麟飞体内,维持着他脆弱的平衡。应渊也时常前来探望,沉默地坐在一旁,输送一些精纯的修罗神力助其调理,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愧疚。
但火麟飞却显得异常安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疼痛、嫌弃药苦,或是嚷嚷着要出去活动。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眉头微蹙,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沉思。
玄夜起初以为他是伤势过重、精神不济,但渐渐地,他发现火麟飞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并非一片死寂。相反,在他那看似平静的躯壳下,似乎正进行着一场外人无法察觉的、惊心动魄的内在演变。
火麟飞的神识,正沉浸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内视境界中。他“看”到自己体内,赤金色的生之能量与暗绿色的死寂之气,如同两条凶猛的巨龙,相互撕咬、吞噬、湮灭。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也让他对这两种力量的本质,有了最直观、最深刻的感受。
“生……死……”
在无尽的痛苦与煎熬中,一些早已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潮水冲刷出的珍珠,渐渐浮现在火麟飞的脑海深处。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还只是个懵懂少年时,那位教导他异能量基础、总是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师傅(或许是某个平行宇宙的导师),曾摸着他的头说过的话:
“小家伙,你要记住,能量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光明与黑暗,创造与毁灭,生与死……它们就像硬币的两面,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
“极致的毁灭中,往往孕育着新生的种子;而无尽的生机深处,也隐藏着衰亡的规律。这就是平衡,是宇宙最根本的法则之一。”
“你的力量充满生机,这很好。但若有一天,你遇到了与之截然相反的力量,不要只想着去消灭它。试着去理解它,感受它,甚至……包容它。当你真正明白了对立面的意义,你的力量,才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当时年少的火麟飞,只觉得老师傅在故弄玄虚,嚷嚷着“我只要够强,一拳打爆黑暗不就行了?” 引得老师傅哈哈大笑,却也不再深究。
如今,在这生死关头,亲身承受着寂灭死气的侵蚀,感受着自身生机被一点点蚕食的痛苦,老师傅那些看似玄奥的话语,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
“平衡……对立……缺一不可……”
他不再仅仅将寂灭死气视为必须驱除的“毒素”和“敌人”,而是开始尝试去“感受”它。感受那股力量中蕴含的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冰冷意志,感受那令生机凋零、让活力沉寂的法则韵律。
他发现,当自己不再一味地用生之能量去硬碰硬地对抗、净化死气,而是尝试着引导、疏解,甚至……模仿其运转方式时,体内的冲突虽然依旧存在,但那种毁灭性的、两败俱伤的剧烈对冲,竟隐隐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难道……老师傅说的是对的?生死并非绝对对立,而是可以……共存?甚至……转化?”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火麟飞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他不再试图“消灭”体内的寂灭死气,而是调动起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生之能量,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尝试着去接触、去缠绕那一缕最难缠的、盘踞在心脉附近的死气核心。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生与死的力量本质相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更剧烈的爆炸,瞬间摧毁他的心脉!火麟飞的精神高度集中,神识如同行走在万丈钢丝之上,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神魂撕裂般的痛楚和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恐惧。
玄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体内能量的异常波动,那不再是单纯的冲突,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尝试融合的迹象!他大惊失色,几乎要出手强行打断!但当他看到火麟飞那紧闭双眼、却透着一种奇异专注和决然神情的脸庞时,伸出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他相信火麟飞。这个总是能创造出奇迹的家伙,或许……真的能找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他只能将自身神力催动到极致,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牢牢护住火麟飞的心脉和神魂本源,为他这疯狂的尝试提供最后的保障。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剧痛和反噬,火麟飞的气息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剧烈波动仿佛要炸开。玄夜的心也随之一次次提到嗓子眼,又一次次强行压下干预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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