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定将这伙流寇碾为粉齑,夺其粮草,以充军资!”
端坐在上首的靖南王萧玦,身披玄甲,听到这话却连眼皮都没抬。
他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上那份标注着朝廷主力与北蛮对峙区域的舆图。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从这抹弧度能看出,那是一种绝对力量的上位者,对蝼蚁存在的全然不屑。
“西窜?落鹰山?”他重复着这几个词,“丧家之犬,慌不择路罢了。”
他目光扫过请战的林焱和帐内众人:“本王如今的目光,是京城,是天下!岂会为了一股钻山沟的耗子,分散兵力?”
“西边是什么地方?千里赤地,穷山恶水!他们带着再多粮食,进去又能如何?”
“无非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罢了。不出一年,饿也饿死,冻也冻死,或是自相残杀,化为枯骨。为这点残羹剩饭,浪费本王数千精锐铁骑,去空耗钱粮?荒谬!”
他挥了挥手:“传令后方,封锁通往中原的要道即可。至于西边,不必理会。若他们真有本事从那片绝地里爬出来,再碾死也不迟。”
“是,王爷高见!”帐内众将齐声应和。
无人敢质疑靖南王的判断。
在他们看来,王爷的目光已投向万里江山,一伙逃入死地的流寇,确实不值一提。
那名偏将恭敬的退下,将不予追击的指令传回后方。
这会子许安宁带着大部队,继续在土路上行走,追兵和人气真是没见。
但在烈日缺水和缺盐的状态下,大部分人的体能都到了极限。
脚下的土路越来越窄,两边的山群不是之前过来时那样一座一座伫立起来,变成了连绵不断的群山,这一路溪流水源很是少见。
这天傍晚,队伍顺着山路,拐进了一道不起眼的山坳。
坳地里比外面暖和些,借着最后一点天光,能看到山坡上歪歪扭扭的梯田,田里的庄稼长得稀疏拉拉。
坳底有几十户土坯房,屋顶上冒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
这景象,比一路见过的许多死村多了点活气,但也透着同样的穷困。
队伍的出现,让村子有了点动静。
几条瘦狗有气无力的叫起来,几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的村民从低矮的院墙后探出头,眼神里是那种见惯了流民、带着点麻木的警惕。
许安宁他们看见很久不见的人,又观察了一下这群人没什么恶意,就没那么警惕了。
他们连续走了好几天,又累又渴,一个个在地上坐下来歇歇。
低头看看脚上的鞋,大部分都磨破了,有的已经露出脚趾头。
许安宁也看到了,等到了前面山上想办法编点草鞋。
她和暗影商量是继续往前走一段,还是今晚就在这村子里凑合一宿。
前面是山路,晚上上去怕是不太安全。
正商量着,一个从西边走过来的村民打量了他们几眼,开口道:“你们……过路的?”
许安宁转过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野菜。
她眼神和那些村民一样,看了看他们这群人以及在地上瘫坐着的孩子,眼神里又带上一种担忧,叹了口气。
“这天都快擦黑了,前头出山还有几十里路呢,山路不好走。”她这话像是对许安宁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边上都是荒山,夜里可不安全。你们最好天亮了再走,村东头那边有间屋子还能凑合凑合过夜,就是破些,总比晚上在山上走强。”
许安宁看了看这妇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村民,她稍微放下戒备心。
那妇人又开口道:“俺家就在那屋子边上,等会回去打点水,能给娃们喝点,解解渴。这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许安宁听了她这话,又看了看几位族长以及疲惫的队伍,点了点头:“多谢大婶,那我们就在村子里借住一晚,真是叨扰了。”
“哎,没啥,几口水的事。”妇人摆摆手,“俺姓杨,村里人都叫俺杨婶子。你们歇会儿就过去吧。”
她说着,转身就往东边走。
队伍里的人们,因为听到有水喝,精神都好了一些。
暗影、迅风等人在人群中,和大家一样,满脸土,衣裳破烂。
杨婶子根本没多看他们一眼。
天色暗了下来,村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声野狗叫。
话不假,杨婶子还真提来了一大桶水给他们解渴,不过就一桶,多的没有。
让胡大夫检查了一下水有没有问题,确认没下什么东西才让大家喝。
紧巴巴喝点水,吃点干粮,一群人实在受不住,随便拔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就这么挤着沉沉睡了过去,孩子们还有的在说梦话。
迅风和暗影安排好人守夜,就在边上打起盹。
许安宁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村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边上那土坯房里,老杨夫妻俩正在打他们的主意。
“看准了?”杨婶子男人,一个干瘦的汉子,压着嗓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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