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遁之术!’陈玄墨心头一凛。这是一种极其恶毒、对自身损耗极大的逃命邪术,以燃烧本命精血为代价,换取瞬间远遁千里的效果。阮黑本命邪器刚被玉印击碎,身受重创,竟然还敢用这种伤上加伤的法子,看来真是被逼到绝路,不惜一切也要逃走了。
就在他感知到阮黑逃离的下一秒,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枚青铜罗盘,仿佛也耗尽了刚刚完整时爆发出的能量,表面流转的微光迅速黯淡下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噗通”一声,掉进了下面那片狼藉不堪、已经停止沸腾的血池里,溅起几点粘稠的暗红色血花,随即沉了下去,没了动静。
“咳咳……墨哥!罗盘呢?咱那大宝贝罗盘呢?!”胖子在浓烟里啥也看不清,急得哇哇叫,两只手在空中乱摸,“别是让那老小子顺手牵羊给摸走了吧?!那他妈可就亏大发了!”
结果他摸索的手一下子按在了一个温热粗糙的东西上,还带着点胡茬。
“哎哟!”王婆儿子憨厚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响起来,“胖……胖哥,是俺,脸……”
胖子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手,讪讪道:“呃……对不住对不住,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我还以为是罗盘呢……”
浓烟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才开始慢慢沉淀、消散。众人的视线逐渐恢复,虽然空气里还是弥漫着那股难闻的味道,但至少能看清周围了。
密室简直没法看了。顶上破了个大窟窿,月光冷冷地照下来,映出一片狼藉。碎石烂砖掉得到处都是,那根最粗的石梁彻底断了,大半截砸在血池里。七盏黑灯早就碎得找不着影儿了。地面裂开好几道大口子,跟地震过似的。
血池的变化最大。池水像是被高温蒸发了大半,只剩下池底浅浅一层暗红粘稠、冒着细小气泡的污血,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血腥和腐臭的怪味。那件暗黄色的裹尸布软塌塌地泡在污血里,一动不动,彻底失去了所有邪异的气息,看起来就跟一块普通的、脏了吧唧的破布没啥两样。
而随着血水快速蒸发缩减,池底也露出了更多东西。几具扭曲变形、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尸骸半埋在淤泥里,显然是之前被当作阵法养料的倒霉蛋。除此之外,在池子靠近中央的位置,露出了一个直径约莫半米多的、黑黢黢的洞口,像是通往更深的地底,一股子阴冷潮湿的土腥气从里面隐隐透出来。
陈玄墨只是扫了一眼那洞口,现在实在没力气也没工夫去探究。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
阮黑之前瘫倒的地方,只留下一大滩暗蓝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还有几块破碎的黑色绒布碎片,人早就没了踪影。通往外面那个被撞开的入口方向,也没任何动静,他显然是从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密道跑的。
“跑……跑了?”胖子喘着粗气,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心有余悸又有些不甘,“这老狐狸,命真他娘的硬!炸成那样都能让他溜了!”他气得跺了跺脚,结果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陈玄墨脸色阴沉,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最后还是让阮黑跑了……虽然其本命邪器被毁,又用了血遁之术,不死也绝对去了大半条命,但终究是个巨大的隐患。而且,他最后那怨毒到极点的眼神,让陈玄墨到现在还觉得后背发凉。
“墨哥,你没事吧?”胖子凑过来,担心地看着陈玄墨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伤痕血迹。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灰头土脸,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渗着血。
“没……没事,脱力了。”陈玄墨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目光转向另一边。
王婆儿子和其他几个青壮也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但看向陈玄墨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今天要不是陈玄墨,他们估计全都得交代在这鬼地方。
“陈先生,您……您真是活神仙啊……”一个青年声音还在发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多谢陈先生救命之恩!”王婆儿子更是实在,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陈玄墨赶紧伸手虚扶了一下,苦笑摇头:“快起来,使不得。大家都没事就好。”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多说客套话,目光落向密室另外两个角落。
阮小姐的哥哥还躺在那里,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看来阮黑被重创,对他身上的控制也减弱了。
而另一边的李金财,情况就糟糕透了。他歪倒在碎石堆里,脸色灰败得跟死人一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胸口那个被阮黑骨指刺出的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渗着黑血,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邪术的反噬加上阮黑的最后毒手,显然已经彻底榨干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陈玄墨强撑着站起身,在胖子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李金财身边蹲下。
李金财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眼皮极其费力地颤动了几下,勉强睁开一条缝。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疯狂和贪婪,只剩下无尽的浑浊和死气,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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