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碎砖烂瓦硌得人生疼,每走一步都带起一小股灰尘,在暗红色的月光下打着旋儿。越靠近废墟中心,那股子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混合着药草的味道就越浓,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粘稠得像是胶水,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冰凉的阻力。四周静得可怕,连平时夜里最聒噪的虫鸣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俩踩在废墟上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妈的,这地方…每次来都跟下地狱似的。”胖子压低声音,抹了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手里的棺材钉木棍攥得死紧,指关节都发白了。他那张胖脸在诡异的天光下显得有点发青。
陈玄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的灵觉如同绷紧的弦,最大程度地向外延伸,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没有埋伏,至少明面上没有。但这种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两人熟门熟路地绕到那片烧得最彻底的核心区域,那块沉重的大石板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巨大的墓碑,封存着地下的邪恶。
陈玄墨蹲下身,手指在石板边缘摸索着,很快找到了那个凸起的石钮。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重重地点了下头。
用力按下。
“轰隆隆……”
沉闷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某种巨兽在深渊中苏醒的低吼。石板缓缓滑开,那股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混合着血腥、霉烂和阴煞气息的冷风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激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胳膊。
洞口黑黢黢的,像一张贪婪的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走。”陈玄墨的声音低沉而短促,他从包里掏出老式手电筒,拧亮。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陡峭湿滑的石阶。
他率先踏了下去,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石阶上的湿滑青苔让人不得不加倍小心。胖子紧随其后,一手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一手紧紧抓着那根不靠谱的“武器”,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估计是各路神仙的名号都快请了一遍。
越往下走,那股阴寒的气息就越重,空气里的血腥味也越发浓郁,几乎让人窒息。手电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晃动,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距离,身后很快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胖子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带着明显的颤抖。陈玄墨自己也觉得胸口发闷,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稳当。
终于,石阶到了尽头。双脚再次踏上那片略显松软的泥土地。
手电光扫过,眼前的景象让即使已有心理准备的两人,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和心悸。
那个巨大的血池,此刻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粘稠浑浊的暗红色池水不再平静,而是剧烈地沸腾翻滚着,不断冒出一个个巨大的、破裂时发出轻微“噗噗”声的气泡。每一次翻滚,都带起更浓烈的血腥恶臭和刺骨的白色寒气,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比外面低了十几度。
池子中央,那件破旧不堪的暗黄色裹尸布,不再随波逐流,而是诡异地悬浮在沸腾的血水之上,如同一个拥有生命的核心,缓缓地、有节奏地起伏着,贪婪地吸收着从血池中蒸腾起的血色雾气与浓郁的阴煞之气。它表面的那些深褐色污渍,在血光和手电光的交织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扭曲的血管在微微搏动。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围绕着血池,那七盏造型古朴诡异的黑色油灯,已经被全部点燃了!
豆大的灯焰跳动着,散发出一种极其不祥的、绿油油的光芒,将整个密室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七盏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精准摆放,绿色的火焰彼此呼应,构成一个完整而邪异的阵法格局,一股无形却庞大的力量场以血池为中心弥漫开来,压得人几乎直不起腰。
而李金财,就跪在血池边。
他背对着陈玄墨二人,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袍子更破了,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他双手高举过头,身体以一种极其狂热的频率前后摇晃着,嘴里用一种嘶哑、癫狂的语调,急速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又像是夜枭啼哭,充满了不祥与疯狂。
“我的亲娘哎……”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用手肘碰了碰陈玄墨,用气声艰难地说道,“这老小子……疯得够彻底的啊?跳大神跳得……还没我们村王婆好看呢,吓人倒是一流……”
陈玄墨没理会胖子的吐槽,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密室。
斗笠降头师,阮黑,并没有现身。
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更加阴沉、更加强大的意念笼罩着这里,如同隐藏在蛛网中心的毒蜘蛛,正冷冷地注视着一切。阮黑必然在暗处掌控着全局,或许就在某个观察口后面,或许通过某种邪术感知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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