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那句带着悲愤和荒谬的咆哮还在狭小的卧室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陈玄墨死死攥着那张印着“731”钢印的浸血黄纸,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几乎冻结了血液。日军!又是日军!这群阴魂不散的恶魔,他们的触角竟然如此深地缠绕进了他们的生活,甚至将邪阵的核心,埋在了胖子这弥漫着脚臭味的床底下!
“墨哥…”胖子看着陈玄墨铁青的脸色,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他肥肉都在哆嗦,“这…这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借我的命?还是…还是冲你来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被烙印罗盘投影时的幻痛。
陈玄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过黄纸上那个由七颗扭曲星辰环绕骷髅的邪异符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灼痛难忍的七星印记。关联!这绝非巧合!地下室的九盏灯阵,以散发着腐尸恶臭的油脂为燃料,阵眼却是胖子的生辰八字,而八字下画的符文,隐隐指向七星命格!这分明是一个环环相扣、歹毒至极的局!利用胖子作为媒介,最终的目标,很可能还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身上这该死的七杀命格和刚刚归位的“人盘”!
“不管冲谁,这阵必须破!”陈玄墨的声音嘶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浸染着不祥气息的黄纸折叠好,塞进自己贴身的衣袋。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如同贴着一块寒冰。“先弄清楚那灯油是什么东西!知己知彼!”
两人重新回到弥漫着浓烈恶臭的地下室。那股混合着尸油**和焦糊的怪味,比刚才更加令人窒息。胖子捏着鼻子,脸色发青,强忍着呕吐的**。陈玄墨则强压着翻腾的胃液,再次蹲在那一圈诡异的青铜灯盏前。
手电光柱聚焦在其中一盏冒着细微气泡的灯油上。粘稠的暗绿色油脂,在手电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妖异光泽。陈玄墨屏住呼吸,从背包里翻找出一把之前用来撬东西的小铁片。他极其小心地用铁片的尖端,轻轻挑起一小滴粘稠的灯油。
灯油被挑起,拉出长长的、如同鼻涕般的丝线。那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变得更加刺鼻!陈玄墨强忍着不适,将铁片凑近鼻子下方,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度陈腐的脂肪味、某种水生生物的腥臊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泥土的腥气,猛地冲入鼻腔!这绝不是单一的尸油!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
“呕…”旁边的胖子仅仅是闻到那更加浓烈的气味,就再也忍不住,猛地弯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陈玄墨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迅速将沾着灯油的铁片移开,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个之前装过药粉的空玻璃小瓶。他用铁片小心翼翼地将那滴粘稠的灯油刮进小瓶里。暗绿色的油脂在瓶壁上缓缓流动,留下一道道油亮的痕迹。
“得找人看看这鬼东西…”陈玄墨拧紧瓶盖,但那股浓烈的恶臭依旧透过瓶塞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光靠闻,搞不清里面有什么。”
“找人?”胖子抹了把嘴角的酸水,声音带着哭腔,“找谁?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像阳间的东西!哪个正经大夫肯看?再说了,老鱼头叔还…”他话没说完,眼神瞟向里间,那里传来老鱼头极其微弱、带着血沫的咳嗽声。
老鱼头!陈玄墨的心猛地一沉。对啊,老鱼头见多识广,或许…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心头燃起。他立刻起身,拿着那个装着诡异灯油的小玻璃瓶,快步走进里间。
昏暗的灯光下,老鱼头躺在小床上,盖着薄被,脸色灰败得如同蒙了一层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伴随着胸腔里如同破风箱般的杂音。嘴角的血沫刚被胖子擦掉,又很快渗出新的。他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似乎已经失去了焦距。
“老鱼头叔?”陈玄墨凑近床边,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盏即将熄灭的残灯。“您…您看看这个。”他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小玻璃瓶,小心地递到老鱼头眼前。
老鱼头枯槁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小瓶上。浑浊的瞳孔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闪烁了一下。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却终究没有力气。
“…油…”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声音,如同蚊蚋般从老鱼头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来。陈玄墨和胖子立刻屏住呼吸,凑得更近。
“尸…尸油…”老鱼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混了…东西…”他艰难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又带出一口血沫。
“混了什么?老鱼头叔!混了什么?!”胖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恨不得替他说出来。
老鱼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瓶,仿佛在凝聚最后的精神。几秒钟的死寂,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终于,他干瘪的嘴唇再次翕动,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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