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菇!孢子!赵金福的血咒如影随形,这如同附骨之疽的鬼东西,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钻进了胖子的背包!
“操!”陈玄墨低骂一声,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比冰冷的江风更刺骨。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陨铁匕首,刀尖对准那蠕动的鼓包。
“别!别扎!”胖子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想护住背包,“万…万一扎破了…里面…里面喷出点啥…”
就在这时,船头那个佝偻的身影——疍家老鱼头,猛地转过了身。斗笠下,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古树皮般的苍老面孔转向他们,浑浊的眼睛扫过胖子背包上那诡异蠕动的鼓包和人面菇,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人面菇孢子…还是沾了煞气的…”老鱼头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疍家口音和一丝凝重,“不能碰!更不能弄破!沾上活物血肉…立刻生根发芽…吸干精血!”
他枯瘦的手指向船篷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陶罐:“拿…拿罐子里的海盐…厚厚地…撒上去!暂时…镇住它!”
陈玄墨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扑向角落。那是一个黑黢黢、口小肚大的粗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罐粗粝灰白的海盐,散发着浓烈的咸腥海风气息。他抓了一大把,不顾盐粒粗糙硌手,小心翼翼地、厚厚地覆盖在胖子背包那个蠕动的鼓包和冒头的人面菇上!
嗤…嗤…
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响起。被海盐覆盖的地方,那蠕动明显减弱了,钻出的人面菇也瞬间蔫萎下去,灰白色的菌体表面渗出粘稠的深紫色汁液,随即被盐粒吸收,发出更浓的腥气。鼓包虽然还在,但蠕动的幅度大大减弱,像是被暂时麻痹了。
“暂时…压住了…”老鱼头的声音依旧凝重,“但…撑不了多久…这鬼东西…怨气太重…海盐…只能困它一时…”
他不再说话,沉默地转回身,如同礁石般伫立在船头,任凭风吹雨打。小船在风雨飘摇的江面上,艰难地朝着下游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狂暴。天色如同被泼了浓墨,黑沉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船头那盏昏黄的风灯,在狂风中顽强地摇曳着,投下一点微弱而飘忽的光晕,照亮前方翻涌的浑浊江水和密集如帘的雨幕。
“老…老鱼头叔…”胖子裹紧了湿透的衣服,冻得牙齿打颤,壮着胆子开口,“咱…咱这是去哪?九叔说…去珠江口找船…您…您知道要去哪吗?”
老鱼头没有回头,苍老沙哑的声音穿透风雨传来:“珠江口…风浪太大…暴雨封江…出不去…”
“出…出不去?!”胖子心都凉了半截,“那…那咱去哪?!”
“去…去我落脚的地方…先避避…”老鱼头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白鹅潭…水寨…”
白鹅潭?陈玄墨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个地方,是珠江上一个相对避风的河湾,聚集了不少疍家渔船。眼下这情况,也确实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处理林九叔的遗体,还有胖子背包里那个定时炸弹。
小船在风雨中艰难地调转方向,不再试图冲向波涛汹涌的入海口,而是沿着江岸,朝着上游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湾驶去。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小船终于摇摇晃晃地驶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借着船头风灯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水面上密密麻麻停泊着许多同样破旧的疍家渔船,船篷相连,形成一片漂浮在水上的聚落。这就是白鹅潭水寨。
老鱼头熟练地将小船靠向水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用粗大原木搭建、覆着破烂油毡布的简陋栈桥。他拴好缆绳,动作麻利地跳上栈桥,然后回身,沉默地伸出手。
陈玄墨会意,立刻和胖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抬起林九叔冰冷的遗体。老人的身体轻得几乎没有分量。两人合力,将遗体抬上湿滑摇晃的栈桥。老鱼头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穿过狭窄潮湿、散发着鱼腥和腐烂木头气味的栈道,来到水寨深处一座同样用原木和油毡搭建、看起来稍微大一点、也相对“坚固”些的水上棚屋。
棚屋很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个生着火的泥炉子,上面架着一个熏得漆黑的铁锅,锅里煮着不知名的东西,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角落里堆着渔网、浮漂和一些杂物。
老鱼头示意他们将林九叔的遗体轻轻放在那张木板床上。他默默地走到炉子旁,往里面添了几块柴,让炉火更旺些,驱散一些棚屋里的湿冷寒气。然后,他走到床边,看着林九叔灰败安静的遗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有哀伤,有追忆,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林老哥…走好…”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低沉。
陈玄墨和胖子沉默地站在一旁,心头沉重。胖子看着林九叔的遗体,又想起背包里那个被盐裹着的定时炸弹,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让他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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