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17章 沙海弈局

庭州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野火，迅速燃遍了西域的绿洲与戈壁。辅国大将军陈昂之名，不再仅仅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尊贵符号，而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令人敬畏的传说。“紫袍战神”、“天降神将”的名号，在幸存的守军和溃散的突厥人口中交织流传。

金满城内，劫后余生的气氛中混杂着对陈昂的无限敬畏。郭孝恪及一众安西将领，此刻对陈昂的态度已不仅是上下级的恭敬，更带上了几分面对非人力量的悚然与崇拜。陈昂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效率之高，远超以往。

陈昂并未沉浸在胜利中。他第一时间接管了安西都护府的军政大权，以雷霆手段整顿防务，清点粮秣，修复城防，并派出大量斥候，严密监控贺鲁残部以及西域诸国的动向。他的行事风格冷静、高效，不带任何感**彩，仿佛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让习惯了边疆粗放管理的将领们既感到压力，又心生折服。

然而，陈昂深知，战场上的胜利只是第一步。贺鲁虽败，但根基未损，西域局势错综复杂，诸多小国首鼠两端，更有来自长安的阴影，始终如芒在背。

是夜，都护府书房内，烛火摇曳。陈昂屏退左右，独自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域舆图前。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庭州、西州、伊州，最终落在更西方的碎叶、怛罗斯，乃至更遥远的波斯方向。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地图，看到那片广袤土地上正在发生的权力更迭与利益交织。

“袁天罡……”陈昂低声自语。天速星的监视，从未离开过他周身百里范围。对方极其谨慎，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只用某种秘术远观，不敢靠近。陈昂能感觉到那股若隐若现的窥探感，如同附骨之疽。

他并不点破，反而有意无意地展露一些东西。比如，他对西域地理、部落分布的惊人熟悉，远超一个初次踏足此地的大唐贵族所能掌握。又比如，他在处理军政事务时，偶尔流露出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效率观念和系统化思维。

他在钓鱼。用自己这个“异数”为饵，钓的是袁天罡的好奇心，更是他可能因此而采取的进一步行动。只有让对方动起来，他才能看清这盘棋的更多脉络。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长安钦天监。

袁天罡面前的水镜中，模糊地映照着西域都护府书房内的景象。他看到陈昂立于地图前的背影，感受到那股沉静如海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天速星带回的详细报告，更让他心中波澜起伏。

“一击溃敌，身先士卒，武力确已近乎通神……更棘手的是，其治军理政，章法严谨，目光深远，绝非一介武夫。”袁天罡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对西域的了解，从何而来？那些不同于常理的处事手段，又源自何处？”

他隐隐感觉到，陈昂似乎……知道他在监视。那些展露出来的异常，像是故意给他看的。

“你在向我示威？还是在引诱我出手？”袁天罡眼中寒光闪烁。这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悦。自服食长生药，窥得天道一角后，他已很久没有这种难以掌控的局面了。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了。陈昂在西域站稳脚跟，影响力与日俱增，若任其发展，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传令给‘他’，”袁天罡对阴影中吩咐道，“时机已到，可以动一动了。给我们的陈大将军，找点真正的‘麻烦’，试试他的深浅，也看看他到底想在西域……得到什么。”

“是。”阴影中传来一声应诺，随即消散。

袁天罡起身，走到观星台，望向西方那颗愈发耀眼的“异星”。

“陈昂，西域这盘棋，本帅便与你对弈一局。看看是你这过江龙能搅动风云，还是我这执棋人，能让你这异数，彻底融入这大唐的星轨，或者……湮灭于沙海。”

西域，庭州以西数百里外，一片隐秘的绿洲。

溃败至此的阿史那贺鲁，惊魂未定，正对着手下将领大发雷霆。他无法接受自己数万大军竟被区区几百唐军击溃的事实。

“废物！都是废物！”贺鲁咆哮着，将手中的金杯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引入一个身穿黑袍、兜帽遮面的人。来人气息阴冷，操着生硬的突厥语：“尊敬的贺鲁叶护，我的主人，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他愿意为您提供帮助，助您重振旗鼓，一雪前耻。”

贺鲁警惕地看着来人：“你的主人是谁？”

黑袍人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主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给您需要的东西——精良的兵器、充足的粮草，以及……对付那位唐国大将军的‘方法’。”

贺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疑虑：“什么方法？”

黑袍人缓缓道：“那位大将军，并非凡人，寻常军队难以抗衡。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主人知晓其力量根源，可授您克制之法。不过，需要您答应主人一个条件……”

沙海之中，新的暗流开始涌动。陈昂与袁天罡的隔空博弈，随着这黑袍人的出现，正式落下了第二子。而此时的陈昂，正站在金满城头，感受着夜风中带来的细微沙尘，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悄然覆盖着方圆数十里的区域。

他感应到了那股来自遥远长安的冰冷意志的波动，也察觉到了西方那片绿洲中，新出现的、带着不祥气息的能量源。

“棋局，开始了。”陈昂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如冰原般的冷静与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