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50章 海事宏图 异邦初现

新政的推行，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清查田亩、考核官员、筹建新衙，每一项都触动了无数旧有利益集团的奶酪。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弹劾宸郡王“操切从事、与民争利”的奏疏悄然增多；地方州县，阳奉阴违、软抵抗者更是大有人在。

然而，朱宸濠对此早有预料。他的手腕远比朱无视更为高明且强硬。一方面，他借助段天涯、上官海棠重整后的护龙山庄（已更名为“靖安司”），以强大的情报能力精准打击几个跳得最欢、罪证确凿的典型，抄家流放，毫不手软，极大震慑了宵小；另一方面，他通过兴业府，大力提拔任用支持新政的寒门士子与实干官员，给予实权厚禄，很快便在朝野上下打造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充满活力的改革派队伍。恩威并施之下，改革的战车开始碾过阻力，缓缓向前。

这一日，朱宸濠并未出现在唇枪舌剑的朝堂，而是位于京城东南角、一座新挂牌不久、戒备森严的衙门——海事衙门之内。

这是一次级别极高的小范围会议。与会者除了朱宸濠的心腹幕僚，还有几名被特意选拔出来的、对海洋有所了解或极具冒险精神的将领，以及一位特殊人物——富可敌国的万三千。他被朱宸濠以“海事顾问”兼“皇商总办”的身份请来，此刻正眯着小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衙门正堂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坤舆万国全图》。

这幅地图由朱宸濠亲自指导宫廷画师与工匠，根据他超越时代的记忆和理解绘制而成，其上海岸线的精确度、大陆板块的形状、主要航线的标注，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任何已知的地图，甚至推翻了许多流传已久的谬误。

“王爷…”一位头发花白、面容黝黑的老将颤巍巍地抚摸着地图上清晰的南洋群岛轮廓，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老臣…老臣在东南水师服役四十载，也曾多次出海巡防，自认对海疆略知一二…可与王爷此图相比，老臣往日所知，简直是管中窥豹，坐井观天！若此图无误，我大明水师…水师必将如虎添翼，纵横四海啊！”

另一位年轻些的将领也是目光灼灼：“不仅于此！看此处，还有这里！这些航线若是打通，我朝商船便可直达这些闻所未闻的富庶之地！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万三千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光芒，那是看到无尽财富的光芒。他搓着手，兴奋地对朱宸濠道：“王爷！妙啊！实在是妙啊！这哪里是地图，这分明是一座座金山银海！您看看这条通往天竺、大食的航线，还有这条绕过好望角…呃，是叫好望角吧？通往佛郎机诸国的路线！若是能组建庞大商队，将我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药材运过去，再把他们的香料、宝石、象牙、乃至…嘿嘿，金银运回来，这一来一回，其利何止百倍？！王爷，此事若成，您将是古往今来第一开拓之君…呃，是第一开拓之王！”

朱宸濠负手立于巨图之前，神色平静。他手指先点向南洋诸岛：“万先生所言不差，利润确是驱动之一。然海事之重，远超商贾之利。此地，”他手指划过吕宋、爪哇、苏门答腊等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香料、稻米、木材、矿产乃至劳力，取之不尽。其上土着部落分散，文明程度不高，实力薄弱。此乃天赐之地，当为我大明迈向海洋的第一步。设立贸易据点，移民屯垦，传播王化，逐步实控，化为我行省。”

他的手指继而向西，缓缓滑过浩瀚的印度洋，掠过非洲南端，指向正在经历大航海时代的欧洲大陆，声音变得凝重：“而真正的挑战与对手，在此处。弗朗机、红毛夷（荷兰）、英吉利…他们的海船日益坚固，火炮越发犀利，其殖民触角已伸向全球。他们贪婪、富有侵略性，且技术发展极快。不久的将来，他们必将携坚船利炮，叩响我大明的国门。若我等仍固步自封，闭关自守，今日之财富，他日必成他人之嫁衣。”

众人闻言，神色皆肃然起来。他们虽对西方了解有限，但也通过零星海商和俘虏的供词，隐约知道那些西方夷人的厉害。

“故而，海事衙门当前要务有三。”朱宸濠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斩钉截铁，“一、集中全国顶尖工匠，依本王提供的部分核心图纸与理念，不惜工本，尽快设计建造出更大、更快、更坚固，且能远程航行、配备新式重型火炮的战舰与大型商船。二要面向沿海，重金招募、严格训练精通航海、熟知海况、敢于探索未知海域的船长、水手、导航员，组建数支强大的远洋探险与贸易船队。三、全力搜集一切关于西方诸国的情报——其国家分布、兵力强弱、技术水平、风俗习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看向万三千，语气郑重：“万先生，建造舰队、筹备远航、维持贸易，所需银钱、物资、人手堪称海量，初期投入巨大，单凭目前国库，难以全力支撑。此事，还需先生鼎力相助，以商促海，以海养商。”

万三千哈哈一笑，胖手一挥，尽显豪商气魄：“王爷放心！赚钱的事，您交给万某，绝不会错！前期投入算什么？只要航道能打通，据点能建立，这海上漂来的将是金山银山！万某别的不多，就是钱和朋友多！船厂、物资、人手，包在我身上！”他深知，这背后所代表的垄断性远洋贸易利润，足以让他富可敌国…不，是富可敌球！

朱宸濠点头，又看向那几位将领，尤其是那位老将军：“李老将军，还有诸位，水师操练、海战战法，需彻底革新！旧有的跳帮接舷、弓弩火攻之术，面对西方列强的侧舷炮击战术，已落后时代。未来海战，是巨舰重炮的天下，是远程打击与机动能力的比拼！本王会提供新的操典与战术纲要，尔等需据此严格训练新式水师，淘汰旧规，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以老将军为首的武官们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兴奋与渴望的火焰。开疆拓土，扬威于万里波涛之上，这是何等男儿壮志！

就在海事衙门紧锣密鼓筹备，巨大的船厂开始选址规划，招募令发往沿海各地之时，靖安司指挥使段天涯带来了一份紧急密报。

“王爷，”段天涯神色凝重，递上一份密封的卷宗，“根据您之前指示的重点方向，我们派往南洋吕宋一带的侦查小队，与一伙弗朗机人的武装探险队遭遇了。对方约有三艘快船，火力凶猛，作风彪悍，试图驱逐我方。发生小规模交火，我方凭借新式火绳枪和灵活战术，击伤其一般，毙伤其十余人，迫使其撤退。我方轻伤两人。俘获三名落水弗朗机水手，并缴获其受损不太严重的探险船一艘，现已由我方人员操控，正押解返回天津港途中。”

朱宸濠接过卷宗，迅速浏览，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来得比预想还快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