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11章 化劲门槛 百川归海

擂台赛因陈昂的惊人表现，节奏被彻底打乱。原本计划持续数日的较量，在第一日午后便显出一种诡异的凝滞。后续上台的武师，面对陈昂时，未战先怯三分。有的象征性地过几招便主动认输，保全颜面；少数几个硬着头皮全力出手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在一两招内便被那神鬼莫测的暗劲震伤要害，狼狈败北。

陈昂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横扫了整个擂台。

台下观众的欢呼和惊叹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寂静和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他们见证的不是激烈的对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近乎艺术般的碾压。陈昂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在演绎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武学道理。

商会会长和几位武馆大佬的脸色已经从凝重变成了难看。这擂台本是为彰显津门武林繁荣、选拔新秀，如今却成了陈昂一个人的舞台，将他们各家精心培养的弟子、甚至一些成名武师都衬托得如同稚童舞棒，这让他们脸上如何挂得住？

“会长，这……这还怎么打？”一位鹰爪拳名家低声抱怨，“再让他打下去，咱们津门武林的脸都要丢尽了！”

“此子武功路数诡异狠辣，非是正道！恐是邪派余孽！”另一位与黑虎帮有些牵扯的武馆馆主阴恻恻地说道，试图给陈昂扣上帽子。

商会会长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眯着眼看着台上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陈昂，心中念头急转。打压？以此子展现出的实力和那股子深不见底的沉稳，强行打压恐怕会引来更大的反弹，得不偿失。拉拢？或许……

就在这时，擂台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连续击败七八名好手，其中不乏暗劲好手，陈昂并非毫无消耗。相反，高频率、高精度地运用暗劲，尤其是融合多种劲力变化，对他的精神力和气血都是极大的负担。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衫，呼吸也略微粗重了几分。

但他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每一次出手，每一次劲力的碰撞、渗透、反馈，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敲击着那层隔绝暗劲与化劲的无形壁垒。无数关于不同流派发力技巧的数据、感悟，在罗盘的辅助下疯狂融合、提炼、升华。

他感到体内的气血奔流越来越汹涌，暗劲的运行不再局限于经脉穴道，而是开始向着周身更细微的皮膜、筋膜、乃至骨髓深处渗透。一种奇妙的“周身协调感应”正在逐渐萌生。

台下一些真正有眼力的老派宗师，如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太极老拳师，此刻猛地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陈昂，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气贯周身，意在毛孔……他……他摸到化劲的门槛了！”

恰在此时，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身材干瘦、穿着灰色旧长衫的老者，缓缓走上了擂台。他步履沉稳，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不是来比武，而是来散步。

“是‘铁胳膊’刘老爷子！”有人低呼。

“他不是早就封拳归隐了吗？怎么出来了？”

“刘老爷子是津门老一辈里少数几个据说摸到化劲边儿的人物，只是多年不出手了……”

这刘老爷子年轻时以通臂拳驰名津门，一双胳膊练得坚逾钢铁，发力冷脆透骨，晚年修身养性，功夫愈发深不可测。

他看着陈昂，缓缓抱拳，声音沙哑却清晰：“老朽刘文涛，见小友拳理精深，技近乎道，心痒难耐，特来讨教几招，还望不吝赐教。”他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带着一种对同道中人的平等甚至请教的态度。

陈昂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圆融沉稳、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心中一动，知道来了真正的对手。他郑重还礼：“晚辈陈昂，请刘前辈指教。”

没有多余的废话，刘文涛动了。他这一动，看似缓慢，却瞬间欺近陈昂身前，干瘦的手臂如同没有骨头的软鞭，悄无声息地一抖，直甩陈昂面门！——通臂拳·鞭手！

这一甩，看似轻柔，却蕴含着极其阴柔冰冷的穿透劲力，速度快得离谱，空气被抽裂发出极轻微的“嘶”声。

陈昂瞳孔微缩，不敢怠慢，进步躬身，形意钻拳迎上，拳尖直刺对方腕脉，劲力凝聚如钻。

然而，就在拳腕即将相交的刹那，刘文涛的手臂如同灵蛇般一扭一绕，竟巧妙地避开了陈昂的钻拳锋芒，手背如同鞭梢，反抽向陈昂的肘关节！变招之快，劲力转换之流畅，堪称绝妙！

陈昂心中警铃大作，化钻拳为横拳格挡，小臂肌肉高频震荡，蕴含八极顶劲！

“啪！”

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陈昂只觉得格挡的小臂如同被冰冷的钢鞭抽中，一股阴柔却极具穿透力的劲道试图钻透他的防御，让他手臂微微一麻。而刘文涛也感觉自己的鞭手仿佛抽在了一个高速震动的坚韧轮胎上，一股反震之力让他手腕微感不适。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半步，眼中都露出了凝重和兴奋之色。

“好！好一个刚柔并济的防御劲！”刘文涛赞叹道。

“前辈的通臂鞭劲，阴柔透骨，晚辈佩服。”陈昂由衷道。

下一刻，两人再次战在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一招决胜负的快打。两人都将对劲力的掌控发挥到了极致，动作时而快如闪电，时而缓若推磨。拳、掌、指、臂交错碰撞，发出的声音却不大，多是“噗噗”、“啪啪”的闷响，每一次碰撞都是暗劲与暗劲的交锋，凶险无比。

刘文涛的通臂拳已入化境，双臂似鞭非鞭，似铁非铁，刚柔转换只在瞬间，劲力忽长忽短，忽刚忽柔，诡异莫测。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总能预先察觉到陈昂的发力意图，每每后发先至，攻其必救。

这正是化劲“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初步体现——周身感应敏锐至极，对气流、敌意、乃至对手肌肉最细微的牵动都能瞬间捕捉，做出最合理的反应！

陈昂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这种压力却让他无比兴奋！他将自身融合所学发挥到极致：形意的沉稳、八极的爆烈、八卦的灵巧、通背的放长……种种劲力信手拈来，随机应变。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罗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学习、模仿、甚至预测着刘文涛的劲力变化。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打斗远不如之前那般火爆刺激，甚至有些沉闷。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这却是凶险万分、精彩绝伦的巅峰对决！每一次看似平淡的接触，都可能蕴含着决定胜负的杀机！

霍元甲在台下看得如痴如醉，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劲力运用，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武术的认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台上两人展现出的每一个细节。

久守必失。陈昂毕竟年轻，气血旺盛，但暗劲的凝练和变化比起沉浸此道数十年的刘文涛，终究还是逊色半筹。在一次精妙的虚招引诱下，陈昂的防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破绽。

刘文涛眼中精光一闪，干瘦的手臂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陈昂的防御圈，指尖点向他的胸口膻中穴！这一指若是点实，阴柔透骨的通臂劲足以瞬间重创陈昂的内腑！

台下发出一片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昂的精神在极限压力下空前凝聚，体内奔流的气血和那层薄薄的壁垒仿佛被这一指彻底点燃、捅破！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到周身毛孔似乎都在这一刻张开，对外界气流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对手那阴毒一指带来的微弱风压和杀意，被无限放大！

来不及思考，纯粹是本能反应！他胸口肌肉肉眼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陷、一旋，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试图卸开指力！同时，一直潜藏尝试的那丝“声打”震荡之意，不再局限于手臂，而是瞬间贯通周身，伴随着他体内气血的轰鸣，在胸口被点击的刹那，猛然爆发！

“咚！”

一声仿佛擂动牛皮战鼓般的闷响从陈昂体内传出！

刘文涛那志在必得的一指点在陈昂胸口，却感觉像是点中了一块剧烈震荡的百炼精钢！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霸道、带着高频震荡感的反震之力，沿着他的手指凶猛反冲而来！

“什么？！”刘文涛脸色剧变，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刺痛，气血翻涌，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站稳，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而陈昂，也只是身体晃了晃，脸色微微一白，便迅速恢复了正常。他低头看了看胸口被点中的地方，衣服上有一个细微的破口，但皮肤只是微微发红。

刚才那一下……在极限压力下，周身劲力自发勃发，圆转一体……

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似乎随时能与周围环境产生微妙共鸣的气血，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非是刻意避让，而是周身感应，劲力自生，触之即发……”陈昂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明悟的光芒。

化劲，成了！

虽然只是初窥门径，尚不纯熟，但那层困扰他许久的壁垒，确确实实被打破了！

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台上。刘文涛，这位几乎被视为津门武林泰山北斗之一的老前辈，竟然被震退了？而且看起来还吃了点小亏？

刘文涛稳住气血，看着陈昂身上那股骤然变得圆融内敛、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脸上的惊骇渐渐化为无比的复杂和一丝欣慰。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拱手道：“后生可畏，老朽输了。恭喜小友，踏入全新天地！”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爆了全场！

刘老爷子亲口认输！

还恭喜那陈昂踏入全新天地？

什么天地？难道是……化劲？！

哗——！

台下彻底沸腾了！惊呼声、议论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二十出头的化劲宗师？！这简直是神话！

商会会长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半点犹豫，只剩下无比的热切！此子必须拉拢！

霍元甲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那个仿佛散发着无形光晕的青年，拳头握得死紧，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找到了！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陈昂站在擂台中央，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听着台下的喧嚣，目光却平静地投向远方。

津门第一？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眼前，是一个更加广阔无垠的武学世界。而维度罗盘微微发热，似乎预示着，下一个世界的征程，也已不远。

百川归海，融汇贯通。今日之擂，于他而言，并非终点，而是真正起航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