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45章 新政初行阻且长 漠北风起叩心关

紫宸殿的尘埃暂时落定，但临安城乃至整个南宋的震荡，却方才开始。

赵默以铁血手腕清扫了朝堂最大的绊脚石，然而，留下的却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和无数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员。权力真空需要填补，被史党多年败坏的吏治需要整顿，面对北方强敌的国防需要加强，流离失所的百姓需要安抚…每一件事都迫在眉睫，每一件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默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甚至没有时间去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开始小心翼翼地、却又坚定不移地试图修复这艘四处漏水的巨船。

首先便是人事安排。他并未大肆安插皇城司的亲信进入各部——那会引来更大的反弹和“特务治国”的恶名。而是通过维度罗盘的海量数据分析和皇甫登云提供的官员档案，从那些长期被史党压制、确有才干且风评尚可的中下层官员，以及一些较为清正的翰林学士中，破格提拔了一批人，填充到关键职位上。同时，他将一些明显无能或劣迹斑斑的官员明升暗降，调离实权岗位。

此举虽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却也触动了原有利益格局。新的政令通过这些新任官员推行下去，在地方上遇到了或明或暗的巨大阻力。阳奉阴违、推诿塞责者大有人在。一封封诉苦、抱怨、甚至暗中威胁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向中书省，飞向皇帝的案头。

理宗被这些繁杂的政务搅得头晕眼花，愈发依赖赵默。而赵默则再次利用“探病”的机会，以那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不断强化着理宗对“变法图强”、“重用新人”、“打击贪腐”的必要性的认同，同时将那些抱怨的奏章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旧党余孽垂死挣扎”、“既得利益者不愿放手”。

另一方面，赵默开始推行一系列新政。他通过皇城司的渠道和新任官员，尝试清查田亩、整顿漕运、核查军饷空额，甚至小范围试行“青苗法”的改良版本，以期抑制兼并、纾解民困、充实国库。

然而，每一项改革都步履维艰。清查田亩遇到豪强地主联合抵制；整顿漕运动了沿途大小官吏的奶酪；核查军饷更是直接触怒了军中不少将领。阻力无处不在，阴谋从未停止。甚至有人暗中煽动小规模的民变或军哗，企图将水搅浑。

赵默坐在皇城司值房内，看着各地传来的、用密码写就的密报，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改革绝非易事。但他必须坚持下去，用皇城司的刀和逐渐渗透的新政，一点点撬动这凝固了百年的坚冰。

“告诉下面的人，进度可以慢，但方向不能变。遇有顽固抵抗者，搜集证据，杀一儆百。”他对皇甫登云吩咐道，语气冰冷。非常之时，需用非常手段。

就在赵默于临安朝堂之上呕心沥血、艰难推进之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另一场关乎情感与道义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郭靖失魂落魄地随着柯镇恶、朱聪，汇入了南下的蒙古使者队伍。队伍的核心，是一位身份尊贵的蒙古王爷——代表大汗前来与南宋商议“联合伐金”事宜的使者。队伍中，还有一位让郭靖不敢直视、心如刀绞的少女——华筝公主。

她是那般欣喜地迎来她的“金刀驸马”，草原上最明亮的明珠，眼中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期待。她围着郭靖，叽叽喳喳地说着草原上的趣事，说着大汗和拖雷对他的思念，说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郭靖的心上。他看着华筝纯真无邪的笑脸，想到黄蓉决绝离去的背影，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无法回应华筝的热情，只能沉默以对，神情木然。

柯镇恶虽目不能视，却能感受到郭靖的异常和华筝的热情，心中更是认定黄蓉是“妖女”，迷惑了郭靖，对华筝这位“正牌”的公主媳妇愈发满意，时常在一旁敲打郭靖：“靖儿，华筝公主对你一往情深，你莫要辜负了大汗和公主的厚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朱聪看出郭靖的痛苦，心中叹息，却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婚约之事，板上钉钉。

使者队伍一路南下，气氛诡异。华筝的努力热情如同撞上一堵冰冷的墙，渐渐也变得沉默和困惑起来。她不明白，她的靖哥哥为什么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和疏远。

这一日，队伍行至宋蒙边境附近扎营。夜色如墨，繁星低垂，草原的风带着寒意。

郭靖独自一人坐在离营地稍远的草坡上，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黄蓉遗落在他这里的一根小小玉簪。那是她曾经笑靥如花的模样，是他此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靖哥哥。”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郭靖身体一僵，没有回头。是华筝。

华筝走到他身边坐下，抱着膝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问道：“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姑娘？”

郭靖心中一痛，张了张嘴，那否认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华筝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在星光下闪着微光。她没有哭闹，只是低声啜泣着，像个受伤的小兽：“我就知道…从你看我的眼神，我就感觉到了…她…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一定…一定比我好看，比我聪明吧…”

郭靖猛地转过头，看到华筝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更是刀绞般难受：“华筝，不是的…你很好…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他终于将压抑已久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说出了那个“聪明伶俐、对他极好”的黄姑娘，说出了自己的愧疚和痛苦。

华筝听着，哭声渐渐停了，只是肩膀微微颤抖。良久，她抬起泪眼，看着郭靖，眼中充满了悲伤，却也有一种草原儿女的倔强：“我知道了…靖哥哥，你不必说了。我不会告诉父汗和哥哥的…但是…但是我们的婚约是大汗亲定，是两部联姻的象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站起身，擦干眼泪，深深地看了郭靖一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跑回了营地，留下郭靖一个人，在寒冷的夜风中，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和迷茫。

前是国仇家恨与浩荡君恩，后是刻骨情伤与道义枷锁。漠北的风，吹不动少年沉重如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