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27章 夜泊惊变 孽债终偿

漕船日夜兼程，已深入江北地界。夜色笼罩下的运河，少了白日的喧嚣，唯有水流拍打船身的哗哗声，以及偶尔从远处村镇传来的几声犬吠。

船上的气氛依旧微妙。赵默大部分时间闭门不出，潜心修炼，左肩伤势在玉真散和自身功力的作用下，已好了七七八八，实力基本恢复。黄蓉则像个停不下来的精灵，时而缠着赵默问东问西，试图套出他的来历和目的，时而又跑去对杨康冷嘲热讽一番，乐此不疲。杨康则如同惊弓之鸟，整日阴沉着脸，躲在舱室内，与老仆低声商议，对黄蓉的挑衅大多忍气吞声，只是眼神深处的怨毒愈发浓郁。

这日晚间，漕船在一处颇为繁华的运河集镇码头泊岸过夜。船家补充淡水食料，乘客们也纷纷上岸透气，或寻些热食。

赵默正在舱内静坐，维度罗盘忽然传来沈炼通过特定方式传递的加密讯息。信息很短，却让赵默眉头一挑。

【目标段天德，确认现身于此镇“悦来”客栈，有金国高手暗中护卫。疑与完颜洪烈近期动向有关。】

段天德？这个名字赵默有印象，似乎是导致郭杨两家惨剧的那个南宋军官，也是杨康身世知情人之一。他竟然出现在这里，还有金国高手护卫？是完颜洪烈派来的？

几乎是同时，隔壁舱室也传来极其轻微的异动。杨康和他的老仆似乎也收到了某种消息，气息瞬间变得急促而紧张。

“机会…这是天赐良机…”杨康压抑着兴奋的声音隐隐传来，“必须抓住他…问清楚当年的事…然后…”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但那股杀意却掩饰不住。

赵默心中了然。看来，杨康的金国情报网络也发现了段天德的踪迹。这对杨康来说，是揭开身世之谜、甚至可能挽回穆念慈的关键一步，但殊不知，这更可能是将他推向深渊的开始。

他悄然起身，如同幽灵般滑出舱室，无声无息地落在码头黑暗处。他决定去看看这场注定发生的戏码。黄蓉的舱室静悄悄的，不知那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悦来客栈是镇上最大的客栈，灯火通明。赵默并未进入，而是寻了客栈对面一处屋脊的阴影，如同融入了夜色，静静俯视。

不多时，果然看见杨康带着老仆，低着头，快步走入客栈。他们似乎早有目标，直接上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激烈的争吵声很快从那个房间传来，虽然隔着窗户听得不真切，但“郭啸天”、“杨铁心”、“丘处机”、“完颜洪烈”等字眼断断续续飘出。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穿着武官服饰、面露惊恐猥琐之色的中年男子踉跄逃出，正是段天德！他一边跑一边嘶喊：“……是完颜洪烈！都是六王爷的命令！我只是听命行事啊！康儿…你如今也是小王爷，何必……”

话未说完，一道凌厉的掌风从房内劈出，正中段天德后心！

段天德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眼中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杨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狰狞，手掌还在微微颤抖，既有杀人后的刺激，也有得知真相后的巨大冲击和…一种被命运捉弄的疯狂。

“完颜洪烈…果然是他！”他喃喃自语，眼神复杂至极。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愤怒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客栈楼梯口响起：“段天德！纳命来！”

只见郭靖满脸悲愤，双目赤红，如同发怒的雄狮般冲了上来！他显然是追寻仇人至此，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段天德冰冷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旁、神色变幻不定的杨康。

“康弟？你…你杀了他？”郭靖一愣。

杨康迅速收敛表情，换上一副悲戚愤慨的模样：“郭大哥！你来得正好！这狗贼…这狗贼亲口承认了，当年牛家村的惨案，就是受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指使！他害得我们两家好苦啊！”他演技精湛，瞬间将自己放在了苦主和报仇者的位置上。

郭靖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对完颜洪烈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他看向杨康，只觉得这位“兄弟”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但总算为父报了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认同和感激。

“康弟，你做得对！此等卖国求荣、残害忠良的狗贼，死有余辜！”郭靖重重一拍杨康的肩膀，“我们的仇人，现在是完颜洪烈！”

“没错！”杨康顺势而下，语气激昂，“郭大哥，我们这就北上，去找完颜洪烈那个老贼，为爹爹他们报仇雪恨！”他说得义正辞严，眼神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郭靖深受感动，用力点头：“好！我们兄弟齐心，定要手刃仇人！”

躲在暗处的赵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微摇头。杨康的反应果然如原着一般，选择了隐瞒部分真相，并顺势利用郭靖的仇恨和力量。他杀段天德，与其说是报仇，不如说是灭口和向完颜洪烈表忠心（除掉可能泄露秘密的棋子），同时还能骗取郭靖的信任。

就在郭靖和杨康“义结同心”，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客栈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以及一个猥琐得意的笑声。

“小美人，深更半夜在此徘徊，莫非是在等哥哥我？”

是欧阳克！他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郭靖和杨康脸色都是一变，连忙冲向后院。

赵默也目光一凝，身形轻晃，跟了过去。

后院中，只见欧阳克摇着折扇，正拦着一个身穿素衣、容颜憔悴却依旧清丽的女子，正是穆念慈！她显然是一路追踪杨康至此，却不幸遇到了欧阳克这个淫贼。

“欧阳克！放开她！”郭靖怒吼一声，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已然摆开。

杨康看到穆念慈，眼神更是复杂无比，有愧疚，有尴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厉声道：“欧阳克，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欧阳克看到郭靖和杨康，尤其是感受到郭靖那磅礴的掌力，脸上轻佻的笑容收敛了些，但依旧有恃无恐：“我当是谁，原来是郭老弟和完颜小王爷。怎么，这姑娘是你们相好的？见者有份嘛……”

话音未落，郭靖已然一掌“亢龙有悔”轰出！刚猛无俦的掌力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向欧阳克！

欧阳克不敢硬接，连忙施展灵蛇身法躲闪，折扇点向郭靖穴道。两人瞬间斗在一处。

杨康则趁此机会，一把拉住穆念慈的手腕，低声道：“念慈，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跟我走！”

穆念慈用力甩开他的手，眼中含着泪水和失望：“跟你走？再去认贼作父吗？康哥，段天德的话我都听到了！完颜洪烈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啊！”

杨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你…你听到了多少？念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吗？”穆念慈声音颤抖，步步后退，“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说完，猛地转身，向着黑暗的街道跑去。

“念慈！”杨康又急又怒，想要去追，却又被郭靖和欧阳克的打斗波及，一时脱不开身。

欧阳克见穆念慈跑了，又被郭靖缠住，心下恼火，虚晃一招，逼退郭靖半步，冷笑道：“不跟你们玩了！”身形一展，便欲向穆念慈逃跑的方向追去。

就在此时，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异常的指风，无声无息地从侧面屋檐下射来，直取欧阳克膝弯穴道！

弹指神通！

欧阳克猝不及防，“哎呦”一声，腿上酸麻，差点跪倒在地。他骇然望向指风来处，只见一个青衫人影一闪而逝。

“哪个鼠辈暗算……”他话音未落，郭靖的掌力又到，只得狼狈招架。

就这么一耽搁，穆念慈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杨康见状，眼神阴鸷地看了一眼指风出现的屋檐，又狠狠瞪了欧阳克和郭靖一眼，最终一跺脚，竟不再理会穆念慈，反而对郭靖喊道：“郭大哥，我们先离开这里！从长计议！”他心系完颜洪烈和《武穆遗书》，又怕穆念慈泄露真相，此刻只想快点稳住郭靖，北上与大金国势力汇合。

郭靖虽然担心穆念慈，但见杨康“深明大义”，以报仇为重，便也点头，两人合力逼退欧阳克，迅速消失在镇子的另一头。

欧阳克腿脚不便，又忌惮那神秘的弹指神通，不敢深追，只得悻悻作罢，骂骂咧咧地回了客栈。

屋脊上，赵默缓缓现出身形。刚才自然是他出手，用类似弹指神通的手法阻了欧阳克一下，算是帮了穆念慈一把。对于这个命运多舛的刚烈女子，他倒是有一丝同情。

他看着杨康和郭靖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

段天德已死，兄弟“齐心”北上刺王杀驾的戏码正式开场。杨康正在一步步走向他既定的命运深渊。

而他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这艘漕船了。牛首山，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他转身，欲要离去，却听见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狡黠响起：

“喂，大高手，弹指神通学得不错嘛！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你跟我爹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蓉不知何时，也蹲在了旁边的屋脊上，托着腮帮，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赵默：“……”

这丫头，真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