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9章 南行初试 白驼蛇影

离宫的手续比预想中顺利。有夏侯小侯爷这个急于找玩伴离京的纨绔子弟在前头顶着，又有洪四海那边默许甚至可能是纵容的态度，赵默隐约觉得，这位大珰似乎有意让他去江湖上搅动一番，一纸“协查地方治安，采风江湖异动”的公文很快批了下来。

赵默作了一番伪装，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根特制的银针，以及怀中暗藏的《龙象般若功》皮卷和《九阴真经》关键篇章的抄录本。轻车简从，反倒符合他“体弱皇子随兴出游”的伪装。

夏侯小侯爷则排场十足，带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家将、两名俏丽的侍女，以及满满一车的美酒佳肴和金银细软，美其名曰“体察民情，结交豪杰”。

一行人离了临安，沿运河南下。夏侯小侯爷一路高谈阔论，吹嘘着自己“广阔”的江湖人脉和“丰富”的见识，对赵默这位沉默寡言、似乎对什么都有些好奇的“赵勾当”越发觉得投缘（或者说好忽悠）。

赵默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一刻不停地修炼。运河之上，水汽充沛，天地元气似乎也更为活跃。他运转《易筋锻骨篇》和九阴内力，不断夯实根基，拓宽经脉，同时以化劲微控引导新生的内力与龙象巨力缓慢融合，尝试将那种撼山震岳的磅礴力量，融入更精巧的发力技巧之中。

偶尔靠岸休憩时，他会凭借皇城司的令牌，查阅沿途驿馆收到的零星江湖简报，拼凑着外界的信息。

欧阳克一行人的行踪并不难找，他们衣着显眼，行事张扬，早已沿着运河一路南下，目标直指嘉兴。沿途已有不少江湖人物闻风而动，或是想投靠，或是想看热闹，亦或是另有所图。

这一日，船只驶入嘉兴府地界。夏侯小侯爷迫不及待地要上岸“见识江湖”，拉着赵默便往嘉兴最繁华的酒楼而去。

酒楼之中，三教九流汇聚，果然热闹非凡。江湖豪客的粗豪谈笑、商贾的低声议论、甚至还有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侠客的故事，信息芜杂。

夏侯小侯爷一掷千金，包下了临窗的雅座，目光灼灼地扫视着楼下，希望能看到传说中的“西毒传人”。

赵默则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似品茶，实则灵觉早已如同蛛网般铺开，捕捉着酒楼内外的所有声音。化劲宗师的敏锐感知，配合内力增强后的五感，让他能从无数嘈杂中精准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昨晚城外土地庙，黄河帮的人跟一伙使奇怪蛇形武功的人起了冲突，结果黄河帮七八个好手，没撑过一炷香就全躺了！”

“啧啧，肯定是白驼山的人！那灵蛇拳诡异的很，防不胜防！”

“欧阳克好像就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排场大得很呐……”

“不只是他，听说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也到嘉兴了，身边跟着好几个高手，沙通天、彭连虎他们都在……”

“这下嘉兴可热闹了，说不定是为了归云庄的英雄帖？”

“屁的英雄帖，我看是为了……”

声音忽然压低，变成了窃窃私语。

赵默心中了然。欧阳克、杨康、王府高手、乃至可能暗中活动的全真教、丐帮……各方势力果然都被吸引到了嘉兴。而归云庄……他记得似乎是陆乘风的产业，看来因为他的蝴蝶效应，一些事件提前或交织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衣着暴露、身姿婀娜、眼神却带着媚惑与冰冷的女弟子簇拥着一位手持折扇、面色略显苍白、眼神轻浮中透着阴鸷的锦衣公子走了上来。

正是欧阳克！

他目光扫过酒楼，看到夏侯小侯爷这桌的排场和赵默那身虽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衣料，微微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竟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少爷？”欧阳克摇着折扇，语气看似客气，眼神却带着审视，主要落在夏侯小侯爷身上，显然把他当成了正主。赵默气息内敛，在他眼中反而像是跟班或清客。

夏侯小侯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江湖名人”，又是以好色着称的欧阳克，顿时有些紧张又兴奋，连忙起身拱手：“在下夏侯铭，家父忠勇伯，这位是……是赵先生。久仰白驼山少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他倒也没完全昏头，模糊了赵默的身份。

“原来是夏侯小侯爷，失敬失敬。”欧阳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勋贵子弟，肥羊），笑容更盛，“相逢即是有缘，不如由在下做东，共饮一杯如何？”他说话间，很自然地就在桌旁坐下，目光扫过赵默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一丝极淡的违和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酒过三巡，欧阳克谈笑风生，言语间多是风花雪月和炫耀西域风情，偶尔提及武功，也是轻描淡写，却暗藏机锋，试探着夏侯铭的底细。夏侯铭早已被灌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吹嘘一遍。

赵默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抿一口茶，目光低垂，仿佛置身事外。但他的灵觉却牢牢锁定着欧阳克以及他身后那几名女弟子。

他能感觉到，欧阳克体内内力不弱，路数诡异，阴柔中带着一股腥甜之气，运转之间仿佛毒蛇吐信，伺机而动。其气血却略显虚浮，显然是沉迷酒色所致。那几名女弟子功力稍浅，但气息同源，眼神麻木中透着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甚至控制的死士。

“西域武学，果然另辟蹊径，专注于诡变和毒术，对根基的打磨却远不如玄门正宗，甚至比不过稳扎稳打的国术。但其运劲法门，尤其是那种模仿毒蛇的抖动、缠绕、弹射之力，倒是有些独到之处……”赵默心中默默分析，维度罗盘悄然记录着欧阳克呼吸节奏、肌肉微动等细节，推演着其发力模式。

忽然，欧阳克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默：“这位赵先生沉默寡言，却气度沉凝，莫非也是我辈中人？”

他终于还是注意到了这个“跟班”的不同寻常。

赵默抬起头，迎上欧阳克探究的目光，淡淡一笑：“欧阳少主说笑了，在下不过一读书人，随夏侯小侯爷出来见见世面罢了。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

“哦？是么？”欧阳克折扇轻摇，眼中疑色未消，忽然，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一道无形无质、带着阴寒腥气的细微指风，悄无声息地射向赵默端着茶杯的手腕！正是白驼山的绝技之一——透骨打穴手法！速度极快，角度刁钻，且极其隐蔽，寻常武者根本难以察觉！

他竟突然出手试探！

然而，就在那指风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赵默端杯的手腕似乎无意识地向内微微一缩，恰好用茶杯的杯壁挡住了指风路径！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指风打在细瓷茶杯上，竟将杯子打出一道细微的裂痕！杯中茶水微微一晃。

赵默仿佛这才被惊动，讶异地看了一眼杯上的裂痕，又疑惑地看向欧阳克：“欧阳少主，这是？”

欧阳克瞳孔微缩！他的偷袭竟然被对方用这种“巧合”的方式挡住了？是运气？还是……

他死死盯着赵默，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对方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毫无内力波动，仿佛真的只是个被意外惊到的普通人。

“呵呵，无事，手滑了一下。”欧阳克干笑两声，心中惊疑不定。要么对方真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刚才纯属巧合；要么……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且伪装得天衣无缝！

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如此年轻，又有如此修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还给一个纨绔子弟当跟班？

一场试探，看似无声无息地化解。

但赵默心中冷笑，欧阳克此人，性情乖戾，疑心极重，方才出手歹毒，若自己真是个普通人，手腕恐怕已然被废。这笔账，他记下了。

酒宴继续，气氛却微妙了许多。欧阳克对夏侯铭依旧热情，对赵默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审视。

直到一名王府侍卫打扮的人匆匆上楼，在欧阳克耳边低语几句。欧阳克脸色微变，随即起身告辞：“夏侯兄，赵先生，在下有些俗务，先行一步。今晚悦来客栈，在下设宴，二位务必赏光！”说完，便带着女弟子匆匆离去。

赵默灵觉捕捉到了那侍卫的低语：“……小王爷……城外……发现了疑似目标踪迹……催您速去……”

目标？是郭靖黄蓉？还是与《武穆遗书》有关？

赵默放下那只有裂痕的茶杯，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城外方向。

风雨欲来。这嘉兴城，已然成了漩涡中心。

而他这条潜龙，也该择机入水，搅动风云了。今晚的悦来客栈之宴，或许就是个不错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