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2章 茶馆闻讯与霍家四爷

聚友茶楼里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提着长嘴铜壶穿梭于桌椅之间，娴熟地掺茶倒水。茶客们三五一桌，或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话题离不开时局、生意，以及这津门地面上永不过时的主题——武术。

陈昂随着茶楼掌柜，穿过略显嘈杂的大堂，在二楼靠窗的一处雅座坐下。这里视野不错，能瞥见楼下街道的人来人往，又相对清静。

“林爷，您请坐。小姓王，是这聚友茶楼的掌柜。”王掌柜亲自给陈昂斟上一杯热茶，香气扑鼻，“方才真是多亏了您，赵三那几个青皮泼皮，平日里在这条街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大伙儿是敢怒不敢言。您今天可算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陈昂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目光扫过楼下那几个互相搀扶着、狼狈溜走的泼皮背影，淡淡道：“举手之劳，王掌柜不必客气。”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可是帮了大忙。”王掌柜笑容满面，仔细打量着陈昂。见他气度沉凝，目光清亮，虽然穿着旧西装，但身姿挺拔，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绝非寻常练武之人，更不像他自己说的“家传庄稼把式”。

“林爷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王掌柜试探着问。

“祖籍算是津门，只是离家久了些。”陈昂按照身份设定回答，抿了口茶，将话题引向正轨，“刚回来，发现这津门地面，似乎比以往更热闹了，武风尤盛。”

“可不是嘛！”王掌柜一拍大腿，打开了话匣子，“现如今这年月，朝廷...咳，反正是不太平。洋人厉害，咱自己个儿也得有防身的本事不是？再加上年轻人都好个面子，争强斗狠，开武馆、立招牌的越来越多。南来的北往的，有点名气的都想在咱天津卫插支旗，露露脸。”

“哦？都有些什么厉害人物？”陈昂顺势问道。

“那可多了去了！”王掌柜如数家珍，“城东‘铁掌’李老爷子，一手八卦掌使得出神入化；河西‘崩拳’郭师傅，形意拳的功夫那是得了真传的；还有‘神腿’张、‘铁臂’刘...哎哟，数不过来！隔三差五就有比武打擂的，茶余饭后，大伙儿就爱聊这个。”

陈昂静静听着，将这些名号记在心里。这些都是他可能需要一一“拜会”的对象。

“不过啊...”王掌柜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要说最近风头最劲，也最能惹事的，还得数怀庆药栈那位——”

他话未说完，楼下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夹杂着惊呼声和叫好声。

陈昂和王掌柜同时向窗外望去。

只见街道中央，不知何时围起了一个圈子。圈子里面，一个穿着藏青色短褂、身材精悍、眉宇间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傲的青年，正和一个身材比他魁梧一圈的汉子对峙。那汉子穿着某家镖局的号坎，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外家功夫不弱。

“是霍家老四！”王掌柜低呼一声，语气复杂，“霍元甲！又跟人杠上了！”

陈昂目光一凝，仔细看向场中那青年。这就是年轻时的霍元甲？与他后世所知的那位儒雅沉稳的宗师形象相去甚远，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充满了攻击性。

“霍爷四公子这脾气...唉，跟他爹霍恩第老爷子的沉稳真是半点不沾边。”王掌柜摇头叹息，“功夫是真好，得了霍家迷踪拳的真传，可就是太好斗了！三天两头就跟人切磋，说是切磋，下手却没个轻重，非得把对方打服了不可。为这事，没少给霍老爷子惹麻烦。”

场中，霍元甲对着那镖师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自信甚至可以说是挑衅的笑容：“李师傅，请吧。早就听说您的谭腿功夫了得，今天正好讨教几招。”

那李姓镖师脸色难看，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后辈如此挑衅，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抱拳：“霍四爷，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李镖师低喝一声，一记凌厉的侧踢直踹霍元甲膝盖，势大力沉，带起风声，果然是练家子。

霍元甲却不闪不避，直到腿风及体，才猛地一个侧身进步，巧妙至极地切入对方中门，右手如同灵蛇出洞，疾点对方支撑腿的环跳穴！

这一下变招极快，精准狠辣！

李镖师只觉得大腿一麻，力道瞬间泄了一半，身体失衡前倾。霍元甲趁势左手一搭对方踹来的小腿，顺势向上一掀一送！

“嘿！”一声发力短促的喝声。

那魁梧的镖师竟被他四两拨千斤般掀得离地而起，在空中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后摔去！

“嘭！”一声闷响，李镖师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半晌爬不起来。

周围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叫好声。

霍元甲收势而立，拍了拍手，脸上并无太多得意，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叫好的人群，带着一种审视和...隐隐的失望，似乎在寻找更值得出手的目标。

“看到了吧？”王掌柜在陈昂耳边低语，“又快又狠，根本不给人留余地。霍家迷踪拳，讲究灵巧多变，避实击虚，到他手里，杀气忒重了些。”

陈昂微微点头。他看得分明，霍元甲刚才那一下，不仅仅是技巧，其发力之整，速度之快，已然摸到了明劲的巅峰，甚至隐隐有一丝收放由心的味道，距离暗劲恐怕也只有一线之隔。天赋确实惊人！

难怪日后能成就一代宗师。只是现在的他，心性还未经过打磨，徒有强大的力量，却无相应的武德驾驭。

“霍恩第老爷子就不管管？”陈昂问道。

“管？怎么管？”王掌柜苦笑，“霍四爷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而且他功夫确实好，年轻一辈里，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听说前几天，他把‘铁脚佛’的门徒都给打了，那可是个硬茬子...麻烦还在后头呢。”

正说着，楼下的霍元甲似乎感受到了二楼投下的目光，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正好与陈昂平静的目光撞在一起。

霍元甲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察觉到陈昂气度不凡，不是寻常看客。他嘴角勾起一丝感兴趣的笑容，竟朝着茶楼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战意味。

王掌柜心里一咯噔：“坏了，林爷，他好像盯上您了！这位爷可是个武痴，见着高手就想比划...”

陈昂收回目光，端起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被年轻的霍元甲盯上吗？

正好。

他此行的目标，本就是“津门第一”。而击败所有成名高手，自然也包括这位未来的民族英雄、此刻的津门闯王。

这既是罗盘的任务，也是他磨砺自身武道，窥探化劲乃至丹劲的最佳途径。

只是，该如何与这位性格鲜明的霍四爷打交道，却需要好好思量一番。直接上门挑战，并非最佳选择。

“王掌柜，”陈昂放下茶杯，语气依旧平淡，“你方才说，霍四爷最近惹了‘铁脚佛’的门徒？”

“是啊！”王掌柜立刻来了精神，“‘铁脚佛’可是咱津门老一辈里的这个！”他翘起大拇指，“虽然近年很少出手，但威望极高，门下弟子众多，可不是好惹的。霍四爷这次，怕是捅了马蜂窝了。”

陈昂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祸水东引，或者...浑水摸鱼。

他似乎找到了一条切入津门武林纷争，并快速扬名的捷径。

维度罗盘在怀中微微发热，仿佛在认可他的思路。

津门的水，果然很深。而他已经踏入了漩涡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