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47章 枭雄末路 豆蔻归尘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朱无视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压抑不住的、内力失控反噬导致的骨骼轻微爆裂声，清晰可闻。他跪在地上，昔日睥睨天下的铁胆神侯，此刻如同被抽去脊梁的困兽，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身前的地砖。

信念的崩塌，远比武功被破更致命。古三通一句戏耍的谎言，竟成了束缚他半生、最终导致他走向毁灭的枷锁！这真相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骄傲，都衬得无比可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朱无视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古三通…古三通！你好…你很好！到死…你都摆了本王一道！哈哈哈哈…”

他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泪血混杂，状若疯魔。

段天涯和海棠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恨其不仁，怜其可悲。数十年的敬畏与追随，在此刻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皇帝朱厚照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彻底失败的皇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后怕。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皇叔…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朱无视止住笑声，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败与偏执的疯狂。他死死盯着朱宸濠，嘶声道：“成王败寇…本王无话可说…但本王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他猛地扭头，看向殿外天山的方向，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素心！本王这就来陪你！没有第三颗天香豆蔻…黄泉路上…你我同行！”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抬起手掌，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存混乱的内力，不是攻向任何人，而是狠狠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他竟然要自戕！

“义父不要！”

“皇叔！”

段天涯、海棠和皇帝同时惊呼！虽然朱无视罪大恶极，但眼见其如此惨烈自尽，仍不免心生悸动。

然而，就在朱无视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无形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他手臂穴道上，让他动作一滞。

出手的自然是朱宸濠。他缓步上前，看着求死不能、眼中只剩下怨毒的朱无视，摇了摇头。

“皇叔，到了此刻，你仍执迷不悟。你以为，死亡是解脱？是殉情？”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从未问过素心姑娘，她是否愿意与你同赴黄泉？你强留她肉身二十年，如今又要擅自决定她的生死？你这究竟是爱，还是极端自私的占有欲？”

朱无视浑身一震，眼神剧烈波动。

朱宸濠不再看他，转而面向皇帝，拱手道：“陛下，铁胆神侯罪孽深重，然其过往于国确有功绩。且其如今武功已废，经脉尽毁，形同废人，再无威胁。臣弟恳请陛下，念在皇室血脉，免其死罪，废其武功，终身囚禁于皇陵思过，以示天恩浩荡。”

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深知，让朱无视这样骄傲的人活着承受失败、孤独与漫长的悔恨，远比杀了他更为残酷。而且，这也是稳定局势、安抚护龙山庄旧部的最好方式。

皇帝朱厚照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准奏。便依宸郡王所言。”他此刻对朱宸濠已是言听计从，心中更是充满了感激与依赖。

朱无视听到判决，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彻底瘫软下去，眼中最后的光彩也熄灭了。活着，对他而言，已是最痛苦的刑罚。

处理完朱无视，朱宸濠目光转向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两人心情复杂，上前行礼：“王爷…”

朱宸濠温言道：“天涯，海棠，护龙山庄经此变故，需彻底整顿，但其监察江湖、护卫天下之职不可或缺。你二人深受其害，亦深知其弊。本王欲奏请陛下，由你二人执掌新的护龙山庄，肃清余毒，重塑纲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你们可愿意？”

段天涯与海棠对视一眼，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既能弥补义父（朱无视）造下的罪孽，又能继续为国效力。两人单膝跪地，郑重道：“臣（属下）万死不辞！”

“很好。”朱宸濠点头，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紧张关注着局势的云罗郡主，以及她身边懵懵懂懂的成是非。

他走到云罗面前，温和道：“云罗，可否将你那人鱼小明珠再借王叔一观？”

云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解下明珠递过去。朱宸濠轻轻拧开机括，取出那颗干瘪的果实。

顿时，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清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朱宸濠将其托在掌心，对成是非和刚刚被宣召入宫的素心说道：“成是非，素心姑娘，你们可知这是何物？”

两人皆摇头。

“此物，名为天香豆蔻。”朱宸濠缓缓道，“服第一颗，重伤可眠，肉身不腐；服第二颗，便可苏醒，但若一年内不服下第三颗，便会…香消玉殒。”

“什么？！”成是非和素心同时惊呼！素心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她终于明白自己醒来后那莫名的虚弱感和生命流逝感从何而来！

成是非更是急得跳起来：“那…那快给我娘吃啊！第三颗在哪里？！”

朱宸濠看着手中那颗豆蔻，又看向一脸焦急的成是非和面色苍白的素心，轻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愣住的话：

“这，就是第三颗。”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朱无视身上，声音清晰地说道：“天香豆蔻，三十年一结果，世间仅存三颗。一颗，二十余年前被皇叔用于冰封素心姑娘；第二颗，已被素心姑娘服下；而这最后一颗…”

他顿了顿：“当年先皇巧妙置于这人鱼小明珠之内，赏赐给淑妃，后淑妃又将其赠与云罗郡主。皇叔，你遍寻不到的第三颗，其实一直就在你最忽略的眼前。”

朱无视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颗豆蔻，眼中爆发出无尽悔恨与绝望！他竟…竟又一次与救命之物擦肩而过！还是以这种方式！

朱宸濠走到素心面前，将豆蔻递给她：“素心姑娘，你的命运，不该由任何人掌控，更不该成为他人野心的牺牲品。如今，选择权在你手中。服下它，你可真正重生，获得绵长寿元。或者…”

他看了一眼旁边紧张万分的成是非，轻声道：“你也可以选择，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平静地度过余下的一年时光，将这份生机，留给更值得的未来。”

素心颤抖着接过那枚关系她生死的豆蔻，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儿子，又看了看那边形容枯槁、陷入永恒绝望的朱无视，眼中泪水滑落。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在成是非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地、坚定地将那第三颗天香豆蔻，送入了口中。

一股磅礴的生机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那股萦绕不去的虚弱感顷刻间消散无踪。

她获得了真正的新生。

朱无视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最后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哀嚎，彻底昏死过去。

尘埃落定。

枭雄陨落，王朝的危机解除。

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朱宸濠看着窗外透入的晨光，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暂告一段落，而他手中的罗盘，已隐隐指向了新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