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30章 医者之言 期限暗藏

素心苏醒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京城权贵圈中漾起层层涟漪，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压下，并未引起太大的公开波澜。这自然是朱无视与朱宸濠心照不宣共同作用的结果——朱无视不愿素心成为焦点，朱宸濠则乐见其保持低调，便于掌控。

别院的日子看似平静温馨。成是非几乎抛下了所有市井习气，每日守着母亲，端茶递水，说笑解闷，笨拙却真挚地弥补着缺失的二十年时光。素心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有了些许血色，看着儿子的目光充满怜爱与欣慰。

朱无视来得愈发频繁，每次都以探病为由，带着各式各样的珍稀药材、绫罗绸缎、精巧玩物。他在素心面前永远是那般温和儒雅，关怀备至，谈及往事时也刻意避开与古三通的激烈冲突，只挑些少年时或江湖上的趣事来说，试图唤醒素心记忆中与他相关的、美好的一面。

然而，素心虽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与多年守护，但态度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她的心，似乎早已随着那个狂放不羁、却又情深义重的古三通一同沉寂了。这份疏离与客气，比直接的拒绝更让朱无视感到刺痛与焦躁。

这一日，朱无视又领着一位号称“太医圣手”的老者前来为素心诊脉。这位老者须发皆白，神态倨傲，乃是朱无视重金请来，实则是他暗中控制的一位用毒高手，精擅脉理，更擅于用言语操控人心。

老者仔细为素心诊脉良久，又看了看她的气色，沉吟不语。

“先生，素心姑娘的身体究竟如何？但说无妨。”朱无视故作关切地问道，眼神却与老者有瞬间的交汇。

成是非也紧张地凑在一旁：“是啊老先生，我娘她没事吧？就是老是没什么力气，精神头也不太好。”

老者缓缓收回手，抚着长须，面露“凝重”之色：“禀侯爷，成公子。这位姑娘沉疴多年，虽得神药唤醒，然元气亏空甚巨，五脏俱虚，经脉孱弱。此番苏醒，实乃奇迹，然根基已损，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尽是些“元气”、“根基”之类的虚词，听得成是非头晕眼花，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那…那严重吗？能调养好吗？”

老者叹了口气：“调养自然是要精心调养。老夫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或可稍减疲乏之症。只是…”他话锋一转，刻意停顿。

“只是什么？”朱无视适时追问，眉头紧锁。

“只是此番损耗，终究伤了根本。若能一直静心安养，不受刺激，或可…或可延年数载。然天命有时，若再有波折，恐…恐非药石能及矣。”老者语气沉重，将“延年数载”和“恐非药石能及”说得格外清晰。

这番话，听在成是非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他只听明白母亲身体极差，可能活不了几年，而且受不得刺激！他顿时慌了神，抓住老者的衣袖：“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娘！用什么药都行！多少钱我都去赚！”

素心倒是看得开些，柔声安慰儿子：“是非，别这样。娘能醒来再见你一面，已是上天眷顾，不必强求。”

朱无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面上却痛心道：“先生务必尽力！需要何等药材，尽管开口，本王便是搜遍天下，也必为素心寻来！”

老者点头：“老夫自当尽力。只是成公子，侯爷，切记，姑娘之病，重在静养，万万不可再让她劳神伤心，情绪大起大落，最伤元神。”

“我记住了！我一定不让娘操心！”成是非连忙保证，看向母亲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朱无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通过“权威”的医者之口，既暗示了素心寿命有限，又强调了“静养”和“避免刺激”，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此为由，更好地将素心隔绝起来，减少她与外界的接触，慢慢蚕食她的心防。同时，也能让成是非因担忧母亲健康而更加听话，不敢妄动。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一旁随侍的、一名由朱宸濠安插入别院的“丫鬟”，正低眉顺目地听着这一切，默默记下了老者的每一句话和神态。

当夜，这份详细的记录便呈到了朱宸濠的书案上。

朱宸濠看着记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延年数载？恐非药石能及？皇叔倒是找了好一个会说话的‘神医’。”他一眼便看穿了朱无视的把戏。那老者所言，九真一假，真的部分是素心确实虚弱，假的是刻意模糊了极限的“一年之期”，并将原因归于“旧伤”，而非“天香豆蔻”的药理。

“他越是试图用谎言编织牢笼，将来真相揭穿时，反噬便会越强。”朱宸濠轻声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让朱无视继续相信他的计划正在顺利推进，让他沉浸在这种虚假的掌控感中。

“让我们的人，在成是非偶尔外出时， ‘偶然’ 让他听到一些关于‘天香豆蔻’神异之处的完整传闻，特别是‘三颗方能圆满’的说法。”朱宸濠吩咐道，“要做得自然，像是市井流言。”

“是，王爷。”

朱宸濠又想了想，补充道：“另外，给宫里那位真正的太医圣手王老先生递个话，就说本王对疑难杂症颇感兴趣，尤其是一些沉疴多年、依赖奇药苏醒后的调养之道，望他得空能来府上一叙，探讨一二。”

他需要为自己日后可能需要的“揭穿”或“救治”，提前铺好专业的道路。

棋子依旧在有序落下。朱无视以为自己在编织罗网，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更深的局中。

而别院之内，素心握着儿子粗糙却温暖的手，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中一片宁静与酸楚。她自己的身体，自己隐约有所感觉，那并非简单的虚弱，仿佛生命在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

但她并不害怕。能见到儿子长大成人，已是天大的恩赐。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安抚着焦虑的儿子。

窗外的月光洒落，照亮了她恬静的侧脸，也照亮了暗中涌动的无数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