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73章 无题

城头上的忙碌持续了整整一夜。士卒们忍着伤痛与疲惫，搬运同袍遗骸，救治伤员，收集尚能使用的箭矢滚木，修补被投石机砸出的缺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久久不散，夹杂着低沉的呻吟与偶尔压抑的哭泣，昭示着这场守城战的惨烈代价。

赵默并未休息。他强压着内力与体力双重透支带来的虚弱感，亲自巡视各处，指挥若定。他深知，主帅的镇定与存在本身，便是此刻最好的强心剂。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或不再年轻的面孔，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被一种麻木的坚韧逐渐取代，心中稍安，却也更沉。

南希仁与全金发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也投入到忙碌中。江南七怪侠义为怀，目睹此等惨状，自是倾力相助。全金发甚至将自己珍藏的金疮药尽数分给了伤重的士卒。

天光微熹时，初步的清点结果出来了。守军伤亡近三成，弩箭、火油等物资消耗巨大，西南角城墙出现数处严重裂痕，急需加固。

“赵兄弟，情况不容乐观。”南希仁声音沉重，将一份粗略的清单递给赵默，“若蒙古军休整一两日，再度猛攻，我们恐怕……”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赵默接过清单，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沉默片刻，道：“南四哥所言极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伤员需立即后送襄阳救治，同时向吕文德将军求援，请求增派兵员与物资，尤其是工匠和建材，必须尽快修复城墙。”

“只怕吕文德那边……”全金发面露忧色。襄阳兵力本就紧张，吕文德又并非什么雄才大略、勇于担当之辈，是否会及时增援，实属未知。

“尽人事，听天命。”赵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选派得力之人，乘快船连夜渡江求援。同时，组织城中所有能动用的民夫，就地取材，优先加固破损最严重的城段。告诉所有人，我们多坚持一刻，襄阳便多一分准备的时间，大宋便多一分希望！”

他的命令清晰果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南希仁与全金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信服，当即领命而去。

安排完这些，赵默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晨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缓步走向城楼一角相对安静处，盘膝坐下，试图运功调息，恢复些元气。

然而，刚一闭目，白日那惊心动魄的恶战场景便再次浮现脑海。欧阳锋诡异霸道的蛤蟆功，阴影刺客刁钻狠辣的偷袭，黄药师那神乎其技、以音克敌的《碧海潮生曲》，洪七公刚猛无俦的降龙掌，还有自己那倾尽所有、融合了龙象巨力、九阴真罡与国术化劲的决死一击……种种画面交错碰撞，内力运行的路线似乎也受到牵引，变得有些紊乱。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贪多嚼不烂……”他低声自语，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来自不同体系的力量在生死关头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爆发出惊人威力，但终究未能圆融贯通，此刻危机暂过，反噬便隐隐显现。若非他体魄强横远超常人，又初涉丹劲，对自身掌控入微，怕是早已内息走岔，身受内伤。

他不再强行运转高深内功，而是收敛心神，从最基础的调息吐纳开始，缓缓平复翻腾的气血，梳理略显紊乱的经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复盘与欧阳锋交手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最后那决定胜负的一掌。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阴阳互济，方为至道……”他若有所悟。黄药师的箫声，并非以力压人，而是以音律引动天地之气，扰乱对手自身内息运转，是从“神”、“意”层面发动的攻击，其精妙之处，远超寻常拳脚功夫。而自己的反击，虽力量强横，却失之纯粹，若非时机抓得极准，又有黄药师从旁牵制，胜负犹未可知。

“看来，光是力量强大还远远不够。如何运力，如何用巧，如何以神御气，以意导力，乃至利用环境、音律等一切可用之物……这武学之道，浩如烟海啊。”赵默心中感慨，对力量的理解更深了一层。经此一战，他不仅实战经验大增，更窥见了通往更高境界的路径，只待日后细细消化感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亲兵快步跑来，脸上带着些许惊疑不定，拱手禀报：“大人！我们在清理那黑衣刺客尸体时，从他贴身衣物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亲兵双手呈上一物。那并非什么奇门兵刃，而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非金非铁，触手冰凉，上面用一种极为古老扭曲的文字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似蛇非蛇，似虫非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赵默接过令牌，入手瞬间，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悸动，仿佛这死物中蕴藏着某种活着的、阴冷的东西。他眉头紧紧皱起，仔细端详那图案，却毫无头绪。这绝非中原武林任何已知门派的信物。

“欧阳锋手下，怎会有如此诡秘之人？这令牌……又代表什么？”他隐隐觉得，这或许牵扯到比沙场争锋更深、更远的隐秘。

正当他沉思之际，城外远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急促的鹰唳之声。赵默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从蒙古大营方向朝着樊城飞来，那飞行的姿态，绝非寻常鸟类！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