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长白山的雪野还沉浸在靛蓝色的晨雾里。
西河屯的烟囱陆续冒出白烟,在零下二十度的寒气中笔直地上升。
小院的厨房里,灶膛的火光将苏清风的影子投在结霜的窗棂上,忽长忽短地跳动着。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苏清风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滚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瞬间便被寒冷的地气吞噬。
做完俯卧撑,再做了二百五十个俯卧撑,现在正躺在两条长凳中间做卷腹,腹肌火烧似的疼。
苏清风咧嘴一笑,心里琢磨着:“照这情况,咱这体能可增强了不少嘞!上次跟那几个民兵干架,都没上气不接下气,要是搁以前,指不定咋狼狈呢!”
可一想到林大生的事儿,苏清风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如今林大生已经不是小队长了,没了那点权力,教打猎队的人打枪的事儿肯定黄了。
子弹肯定也申请不到,说不定这打猎队都要不复存在咯。
他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这打猎队好歹是小队成立的,林大生不当小队队长,这打猎队不就名存实亡了嘛!没人给算工分,还算啥打猎队啊!”
苏清风越想越觉得闹心,昨天夜里他翻来覆去地琢磨,终于想明白了。
刚进打猎队,这队就没了,那只能喊上那些还想打猎的兄弟,进山去打猎,打到的猎物再分配着卖。
不过这事儿还得问问林大生的意见,他打算吃过早饭就去问问情况。
在厨房锻炼,不至于这么早打扰到苏清雪睡觉。
锻炼完后,面团揉好,苏清风打算今天做馍馍。
他熟练地生起火,等水烧开了,就把馍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蒸。
现在家里两个伤员,一个骨折,一个扭到脚,可得好好照顾着。
不一会儿,杂面馍馍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苏清风用盘子装好馍馍,先端着去了妹妹苏清雪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门,看着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妹妹,笑着喊道:“清雪,起床咯!哥给你做了香喷喷的馍馍,再不起来可就凉啦!”
苏清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哥哥端着馍馍站在床边,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来笑着说:“哥,你做的馍馍肯定好吃!”
苏清风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快起来洗漱,趁热吃。”
说完,他又端着另一盘馍馍去敲嫂子王秀珍的门。
“嫂子,馍馍做好了。”苏清风在门外喊道。
“进来吧,门没锁。”王秀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清风推门进去,把馍馍放在炕桌上。
王秀珍正坐在炕上,揉着自己扭到的脚。
苏清风走过去,关切地说:“嫂子,你这脚咋样了?还疼不?”
王秀珍笑着说:“好多了,就是还有点肿。清风啊,你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辛苦了。”
苏清风摆摆手:“嫂子,说啥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嫂子,我继续给你揉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地瓜烧,递给王秀珍。
苏清风坐在炕边,轻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王秀珍的脚。
先将王秀珍的脚轻轻抬了抬,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轻柔,生怕怕弄疼了她。
接着,他开始缓缓地给她揉腿。
手指在王秀珍的小腿上轻轻按压、揉搓,从脚踝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又能起到按摩的效果。
他一边揉一边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王秀珍的腿,轻声说道:“嫂子,你放心,这脚我天天给你揉,每天多揉一会儿,保证好得快。”
王秀珍微微仰起头,看着苏清风认真的模样,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清风,有你在,嫂子心里踏实。”
时间就像这屋檐下不断滴落的雪水,悄无声息却又过得飞快,眼瞅着脚也按得差不多了,桌上的馍馍也早已进了肚子。
苏清风拍了拍手,笑着对王秀珍说:“嫂子,我出门一趟,去问问打猎队的事儿。”
王秀珍应道:“行,清风,你路上慢点,这天儿冷,别冻着。”
苏清风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却厚实的棉袄,哈出一口白气,走出了院子。
今天没下雪,早上还出了点太阳,那金黄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村子里的小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把双手缩在袖子里,像一群怕冷的老鹌鹑,围在一起晒着这难得的冬日暖阳,嘴里叽叽喳喳地聊着家长里短。
苏清风刚走近,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哎,你们听说没,林队长被革职了!”一个瘦高个的男人,脑袋微微凑近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声音就像一阵轻飘飘的冷风,在人群中悄然散开。
“啥?”一个胖大嫂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玉米粒,准备喂给脚边的小鸡,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手里的玉米粒都撒了一地,“队长不是当得好好的吗?咋就被革职了?这好好的,咋就出这档子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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