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当然懂,但李云龙不懂。
其实也不是不懂,而是他那性子,天生就不愿意去听那些弯弯绕绕。
这些话,赵刚知道没法儿和李云龙当面说清楚。
于是当天夜里,他私下找到了王风。
赵刚是真心来谈的,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小王同志,下面这些话,是咱俩私下兄弟之间的交流。
这半年来你带一连打了好几次硬仗,总部已经准备下文,升你为独立团二营营长。
只是有一点,还请你别介意——总部查了你参军前的经历。
你母亲早逝,父亲是农民,从小在村里长大,乡亲们也都能作证,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唯独你这身本事,不管是打仗还是身手,都不太好解释。
还有,你那日语,是从哪儿学来的?”
原本夜晚就静得出奇,此时在这间狭小的土房里,更显得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风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知道赵刚是真诚的,也庆幸眼下是国共携手抗日的时期。
否则,这一场风波,怕不会如此平静地过去。
煤油灯微弱地晃动着,映出王风略带笑意的面庞,“政委,旅部是不是对我有些怀疑?”
赵刚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不是怀疑,小王,这是组织一贯的要求。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背景说清楚,这样才能保证队伍的纯洁性。你现在要当营长了,老李还说咱们既是战友,就该一起入党,我和他都愿意做你的介绍人。但组织对党员的要求很严,你的一些本事,比如会说日语,都得有个合理的说法才行。”
王风皱了皱眉,“总部难道没查过这些吗?”
赵刚叹气道:查了,你父亲和邻居我们都问过。
所有资料显示,你参军前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年,还有点痴痴呆呆的。
听说你参军一个多月后才慢慢清醒过来,变得聪明了。
这一切太反常了。
你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本事也来得莫名其妙。
第一次上战场就不像新兵,一连杀了好几个鬼子,谁能不怀疑?
小王,我和团长都是为你好,觉得你该好好跟我聊聊。
王风低头不语。
这种事情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穿了,穿到一个傻子身上吧?
他只能继续用之前的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总比没有解释强。
“政委,有些话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参军前那二十多年,我自己都觉得糊里糊涂的,直到参军后,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
你们说的什么武艺,我没练过。
只是遇到敌人时,本能地动了手。
日语是在新一团的时候跟老吴学的,学了十几天,后来又从一个汉奸翻译那儿学了些,就这样。”
赵刚点点头,又问:“那你指挥部队的能力,训练突击队的方法,又该怎么说?”
王风神情平静,“政委,我也不知道这些知识怎么来的。如果我说它们一直在我脑子里,你信吗?”
赵刚沉思片刻,“世上还真有这种事?以前读书时看过些奇闻轶事,说有些人天生就懂很多东西,被称为先知。当时我还觉得是古人编的,现在想来,也许真有这种可能。”
“政委,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赵刚笑了笑,说:“小王同志,你不用太紧张,我相信你会说明白的。其实总部早就开始调查你的背景了,一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差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说到底,就算你不解释,总部也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一个表现优秀的同志。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整理成报告,向总部做个说明。”
赵刚走后,王风独自留在屋内,心里总觉得压抑。
他推开门,走到外面透口气。
今晚月色很好,春分刚过,天气不冷不热。
只是四周太过寂静,这种安静让人心里发毛,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胸口发闷。
更大的风波,或许还在后头。
赵刚回到屋里,并没有点灯,就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陷入了深思。
坐了许久,也许是累了,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
整夜,他都在琢磨王风的话,也在想自己该怎么措辞,才能把这件事说得圆滑些,再上报给总部。
直到凌晨,赵刚猛地从梦中惊醒,抓起那支最喜爱的钢笔,立刻伏案疾书……
关于358调查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人既然活着,就要豁达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风一向是乐观的人,他相信办法总比问题多。
这件事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特别放在心上。
再说他这次回到独立团,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按照剧情发展,李云龙成亲那天,山本特工队会偷袭赵家峪。
那一战山本得手,李云龙几乎丧命,新娘秀芹也被掳走,赵刚也在战斗中受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这起事件,还要从独立团保卫干事朱子明说起……
在整个抗战史乃至世界历史上,一个大人物对一个小人物,如此记恨的情况极为少见。
可偏偏日军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竟对一个小小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恨得咬牙切齿。
听闻此事的人,不知该说筱冢义男心胸狭隘,还是说李云龙太会“招恨”。
也许两者都有。
李云龙大概不知道,筱冢义男最初对他的关注,是因他接连干掉了第四旅团的坂田和山崎两位指挥官。
而真正让筱冢义男对他恨之入骨的,是王风曾在平安县城出手,暗杀了筱冢随行的参谋,甚至差点连筱冢本人也一起干掉。
至于筱冢义男誓要除掉李云龙的决心,则是在听说独立团一个连就成功击退了中村联队之后。
一个小小的独立团连队,竟然给皇军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若不尽快铲除,后果不堪设想。
李云龙对此一无所知。
若他知晓内情,恐怕会懊悔万分。
之前在独立团战士们准备游击作战时,他曾夸下海口:“你们只管在外头放手一搏,要是鬼子追责,你们就报上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名字,我自会在赵家峪等着他们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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