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
麒麟金徽于烛火下幽幽生光。
海公公端坐主位,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定格在秦明身上。
“秦副使,你最先洞察敌方诡计,便由你先说吧。”
霍经天与雷千绝的目光同时汇聚过去,有审视,有好奇,亦有丝复杂。
秦明心中念头飞转。
‘此刻若直接抛出结论,固然能显我高明,却必然显得狂妄,且缺乏实证支撑,难以彻底折服霍、雷二人。’
‘不如以退为进,先让他们陈述事实,我再基于事实进行总结。这样既尊重了他们,也让我的最终推论如铁证般无可辩驳,这才是收拢人心的上策。’
心念电转间,秦明已然出列。
“公公谬赞。”
他并未居功,而是对着海公公郑重躬身。
“晚辈的推断多为臆测,还需各位大人的实战情报加以佐证,方能窥得全貌。”
他直起身,目光转向霍经天与雷千绝,再次抱拳。
“晚辈恳请,先听霍千户与雷千户讲述鹰愁崖与黑水沼泽的战况详情。”
这一手以退为进,瞬间让帐内气氛缓和几分。
霍经天眼中闪过赞许。
雷千绝脸庞的肌肉虽未动,但那股排斥之意却悄然散去。
“也好。”
海公公看着秦明,眼底笑意深了几分,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霍千户,那你先说吧。”
霍经天出列,神情肃穆,带着挥之不去的惭色。
他并未过多描述己方的英勇,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敌人的强大与诡异之上。
“禀公公,鹰愁崖之敌,乃是一个自称‘熔心教’的邪教,教主赤炎老祖,修为已至神窍九重巅峰,无限逼近归元之境。”
“此獠能引动地脉煞气,布下一座名为‘熔世烘炉’的领域,我天枢队百名精锐被困其中,毫无还手之力。”
“若非……若非末将最后燃烧军魂,效仿兵解之法,强行撼动其领域根基,恐怕……”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恐怕等不到公公降临,我等已尽数化为飞灰。”
“此战,我天枢队应到百人,实到九十七人,最终……幸存者,不足三十。”
帐内一片死寂。
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霍经天最后总结道:“末将以为,那赤炎老祖蛰伏百年,所图甚大。此次与卫峥勾结,更像是向其背后的无生教献上的一份投名状,意图便是将我青州精锐,一网打尽。”
海公公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雷千户,你呢?”
雷千绝紧随其后出列,他一改往日骄横,语气沉凝如铁。
“黑水沼泽之敌,更为复杂。”
“主事者乃是黑莲教护法厚土莲,以及幽州本地的一位老牌毒修,万毒老祖。二人皆是神窍九重巅峰的修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他深吸一口气,竟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末将初时轻敌,小觑了他们的联手之威,一度陷入死局。”
他抬头看了一眼海公公,又瞥了一眼秦明,声音低了几分。
“若非……若非公公早已暗中布下后手,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末将破开了厚土莲的防御,又恰逢末将在生死关头,侥幸勘破了一丝雷之真意,得以临阵突破……”
“此战胜负,尚未可知。”
他看向秦明,眼中没了先前的轻视,只剩武人间的直接认可。
“若非秦副使事先点明此地凶险,让我地煞队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恐怕……我们会败得更快,死得……更惨。”
说完,他退回原位,不再多言。
两份情报拼凑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轮廓。
敌人准备充分,实力强大,且各个阵眼间似有千丝万缕联系。
众人目光再次落回秦明身上。
他走到帐中央巨大沙盘前,幽州地貌纤毫毕现,三处阵眼已用朱砂标出。
不急于开口,他从棋盒取数枚黑色棋子,拿起第一枚放在沙盘外远处。
“南阳府提刑司。”
“我曾在此地勘破一桩大案。最终发现当地的黑莲教与长生教舵主,是同一个人。”
他又拿起第二枚棋子,放在了另一个位置。
“广陵郡,洛神祭。”
“黑莲教在此地兴风作浪,其最终目的却是为了给长生教的圣子降临,铺平道路。”
帐内众人屏住了呼吸。
他们能感觉一个惊人秘密即将被揭开。
最后,秦明拿起剩下的几枚棋子,一一放在幽州的地盘之上。
“而在此次幽州。”
“黑莲教的护法厚土莲,与本地邪修万毒老祖联手。”
“熔心教的赤炎老祖,甘为无生教的马前卒。”
“而风啸之林的百花门,更是与黑莲教的疾风莲沆瀣一气。”
他每说一句,众人脸色便凝重一分。
这些看似孤立的案件,独立的邪教,此刻被秦明用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最后,秦明取出红线,将所有黑棋一一串起,形成横跨数州的巨大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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