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户大人。”
秦明收令入怀,抱拳行礼,容色平静如常。
仿佛接下的并非令全郡觊觎的重器,而不过是一纸寻常公文。
这般从容,令霍经天眼中掠过一抹极淡的欣赏。
“是你应得的。”
霍经天重回主座,指节无声叩着宽大扶手。
“安平镇一案虽已侦结,却未必终结。”
他目光扫过厅内,最终还是定格在秦明身上。
“此案尚有疑点未明。”
他眉峰微蹙,锐利如鹰的眼中浮起深浓的困惑。
“百年前的瘟疫,并非个例。大燕王朝立国至今,类似的惨剧在各地都有发生。其中大部分,都在岁月流转中彻底湮灭,即便形成怨念,也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轻易便可度化。”
他话锋一转。
“可为何,偏偏是安平镇,这股沉寂了百年的怨念,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异化成‘规则类诡异’这等棘手的存在?”
“事发之前,我镇魔司设在广陵的监察网络,对此竟无一丝一毫的预兆。这不合常理。”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秦明心中的一个疑点。
安平公的形成是百年怨念与地脉之气结合的产物。
这种结合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为何偏偏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制定“规则”,在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大规模地“吞人”?
这背后若无外力催化,绝不可能。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
一旁的左夜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上前一步。
“启禀千户!”
他抱拳道,脸上带着几分懊恼与不解。
“经您这么一提醒,属下也想起一件怪事!”
“在安平镇的案子刚报上来,我们判定其为诡案之后,按照惯例,属下曾派人前往广陵郡最大的情报组织【听风阁】,出重金购买所有与安平镇相关的异常情报。”
霍经天的目光转向他:“结果如何?”
左夜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结果……他们把定金全退了回来。”
“退了?”霍经天眉头皱得更深。
“是。”左夜丘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
“他们给出的答复是‘信息不足,无法判断’。还说,这笔生意他们做不了。我的人当时还想加钱,可他们的人油盐不进,只说这是阁里的规矩。”
他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补充道:“当时我们都以为是那地方实在偏僻,没什么油水,听风阁懒得费力气去查。现在想来……这事儿,透着邪门!”
听风阁。
这三字入耳,秦明心湖微澜。
秦明自洛水之战后,就许久不去听风阁了。
他想起了那个与自己有过短暂交锋的情报女王,梅三娘。
也想起了她那遍布广陵郡每一个角落、号称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
秦明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
信息不足……
这四个字,就是个笑话。
秦明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失踪案,而是足以震动郡守府的群体性失踪事件。
这种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听风阁的耳朵?
以梅三娘那种人的手段,别说是安平镇,就算是广陵郡哪个富商家里的老鼠多打了几个洞,只怕都一清二楚。
他们退回镇魔司的定金,绝不是因为“信息不足”。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知道。
这背后,是一种刻意的隐瞒与推诿。
第二,他们当时正在忙一件比镇魔司的生意更更棘手的事情,甚至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这笔巨额赏金的大事。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安平镇背后的水,远比表面更深得多。
想到这里,秦明状似无意地抬起头,看向左夜丘,语气随意地问道:
“左大哥,这听风阁在广陵郡根基如此深厚,可是官面上的人?”
“官面上?”
左夜丘闻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们可比官面上的人精明多了。”
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闻。
“听风阁向来中立,只做情报生意,谁的钱都赚,但从不站队。无论是官府、世家还是江湖门派,想从他们那买消息,都得按规矩来,价码一分都不能少。”
“就算是千户大人,也得给他们三分薄面。毕竟,有些阴沟里的事还真就他们查得最快。”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不过……这帮只认钱的家伙,也不是谁的钱都赚。”
他瞥了秦明一眼,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机密,便继续道:
“听说,听风阁的现任阁主,与黑莲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恩怨。”
“整个广陵郡,只有黑莲教的生意,他们是碰都不碰。”
“甚至还放出话来,谁能提供黑莲教核心成员的线索,他们愿意倒贴钱来买。”
左夜丘本是当个趣闻来讲。
可这句话落入秦明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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