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矿区安静得像座坟墓。
哨塔没人。胡浩眯起眼睛,监工房里亮着灯。
四人借着月色摸到栅栏边,陈鑫像只猫般轻盈地翻了上去,其余三人翻过栅栏的时候都默默的羡慕了着陈鑫这轻盈又敏捷的身手。
透过监工房的窗户,他们看到白天那个监工正和几个手下喝酒赌钱。桌上堆着银币,酒瓶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想必就是矿主——正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调笑。
畜生。胡浩咬牙道,矿工累死累活,他们倒......
蒋毅捂住他的嘴,示意噤声。四人猫着腰向矿洞入口移动,靴子踩在煤渣上发出细微的声。
矿洞口像张饥饿的大嘴,黑漆漆地敞着。陈鑫点燃火把,火光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支撑架。这些木头已经腐朽,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蘑菇。
这支撑......陈鑫碰了碰一根摇摇欲坠的横梁,感觉下一秒就会塌。
往里走了约莫百米,矿洞开始分岔。地上散落着锈蚀的铁镐和矿车轨道,轨道尽头堆着几筐还没来得及运出去的矿石。
分头找?胡浩提议。
蒋毅摇头:太危险。这地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四人脸色骤变,朝着声源方向狂奔。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血液凝固——一段矿道完全塌陷了,尘土弥漫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有人被埋了!胡浩扑向石堆,徒手扒开碎石。
蒋毅跪地施法,冰霜之力暂时冻住了松动的岩壁。陈鑫以惊人的速度清理着石块,很快挖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里面!蒋明举起法杖,治疗术的光芒照亮了塌方深处。
五个矿工被困在塌方的空隙里,最年轻的那个被石块压住了腿,鲜血已经浸透了裤管。年长的矿工看到四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别、别杀我们......他瑟缩着往后躲,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蒋毅心头一震: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矿工们将信将疑,直到陈鑫和胡浩搬开压住年轻人的石块,蒋明用治疗术止住了他的血。
经常发生这样的塌方吗?蒋毅看到其余四人问道。
“是的经常这样。”一个老一点的矿工点点头,煤灰覆盖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东区第三支洞前段时间就塌了。
“两个月前?”蒋毅试探着问道。
四个矿工明显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几人相互看了看,都选择了沉默。
“我们想知道两月前的矿难被困得人有没有一个叫莫里斯的矿工。”蒋毅真诚的看着几个矿工问道,看到几人依然为难的看着他,随即补充道“我们不会告诉别人是你们告诉我们的。”
四个矿工还是眼神躲闪,慢慢的低下了头。
“有的,一共埋掉了三个人,算上这三个,今年已经死了十一个了。”这时躺在地上被蒋明治疗术救活的年轻矿工激动的说道。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胡浩背起受伤的矿工,其他人搀扶着剩下的,缓缓向外移动。
年轻矿工给蒋毅指了到第三支洞的方向,四人送五名矿工快到洞口时,一名老矿工突然抓住蒋毅的手腕: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告诉你们的......求求你们......不然我就会被打死。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蒋毅的皮肉,眼里满是绝望的哀求,蒋毅安慰着老矿工,再三保证不会泄露他们。
到达东区第三支洞时,几人看到这里的支撑架全部断裂,塌方的石头堵住了去路。四人一边搬开石头,一边用冰柱支撑起洞口,几十分钟后,满身是灰四人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他们知道尸体就在附近,借助火把的光亮,一眼就找到了莫里斯·铁镐的遗体。
一具尸体靠在塌方的洞壁旁,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形,很明显他当时并没有立刻死亡,是活活的困死在矿洞中,腰间别着的小木雕却完好无损——那是个粗糙的男孩木雕,底座刻着给瑞博。
这个洞的塌方次数都不止一次了......陈鑫检查着周围的岩壁。
蒋毅注意到洞壁上有多次修补的痕迹,但用的都是腐朽的木头,有些地方甚至只用碎石草草堆砌。
矿主知道这里危险。蒋明声音发抖,他是故意......
胡浩一拳砸在洞壁上,指节渗出血丝:畜生!
蒋毅将遗体冰冻了起来,用他们随身带的毯子裹住遗体,沉默地退出矿洞。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监工房里的灯还亮着,隐约传来鼾声。
瑞博看到毯子里的遗体时,出乎意料地平静。他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揭开毯子一角,在看到那个小木雕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我知道他死了......男孩抽泣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还未完成的小木雕,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胡浩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蒋毅蹲下身,轻轻按住瑞博瘦弱的肩膀:你父亲是个英雄。他为了救同伴被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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