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阙外的喧嚣被厚重的门扉隔绝,仿佛两个世界。
拍卖师——那位在台上掌控全局、此刻却面色微微发白的中年男子。
脚步略显急促地跟在一位灰袍老者身后。
老者身形干瘦,步履无声,气息如同枯井般沉寂,正是陵老。
他们穿过装饰奢华却无人的回廊。
最终停在一扇雕刻着繁复云纹、材质非金非木的厚重门前。
陵老停下脚步,并未回头,枯槁的声音平静无波,对着紧闭的门扉微微躬身:
“小姐,人带到了。”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仿佛空无一人。
但拍卖师的心脏却猛地一跳,额角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门后并非空寂,而是盘踞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这压力不同于东方煜尘的漠然沉凝,也不同于烬的毁灭冰冷。
更像是一种……俯瞰众生、掌控一切的无形威权。
陵老侧身一步,让出通道。
枯槁的手对着门扉虚引了一下,示意拍卖师进去。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
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拍卖师长袍。
他知道,门后那位“小姐”。
才是天下阙真正的主人,或者说,是此地真正的主事者。
他调整好恭敬的姿态,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
而是一间极其雅致、甚至可以说有些清冷的静室。
四壁悬挂着不知名的古画,意境悠远。
地上铺着厚厚的、吸音极好的雪白兽绒毯。
室内光线柔和,源自几盏悬浮的、散发着温润玉光的宫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极清冽的冷香。
似梅非梅,沁人心脾的同时又带着一丝疏离。
静室中央,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素纱屏风。
屏风后,隐约可见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
正背对着门扉,似乎在欣赏墙上的一幅水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
所有的光线、气息都自然而然地汇聚于她周身。
拍卖师不敢多看,立刻躬身行礼。
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恭敬,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属下参见小姐。”
屏风后的身影并未转身,一个清冷悦耳、如同冰泉击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直接敲打在拍卖师的心头:
“玄字厢那两位……走了?”
“回小姐,已离开。”
拍卖师连忙回答,头垂得更低,“交割完毕,极品元石已入库,分毫不差。”
“嗯。”
屏风后的小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似乎那足以让小型宗门伤筋动骨的六百块极品元石,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寻常数字。
她的话题依旧围绕着那两个人。
“金家那小虫子,有何动作?”
拍卖师脑中立刻浮现金无怠那怨毒扭曲的脸和狼狈逃窜的身影:“金无怠离开时怨气冲天,在包厢内捏碎了随身玉佩,应是发出了某种讯号。属下推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城外恐有布置。”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那两人……似乎也察觉了金无怠的动向,但……浑不在意。”
“浑不在意……”
屏风后的小姐轻轻重复了这四个字。
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隔着朦胧的素纱。
拍卖师能感觉到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面对金鳞城金家的嫡系少主,还能浑不在意……要么是无知无畏的蠢货,要么……便是真有睥睨金家的底气。”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你觉得,他们是哪一种?”
拍卖师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东方煜尘那深邃如渊、仿佛蕴藏无尽星辰的眼神。
以及烬那双隔着空间都能将人灵魂冻结的暗金火焰眸子。
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他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开口:“属下……属下不敢妄断。”
但……那黑袍人……仅仅泄露的一丝气息。
便让属下神魂如坠冰窟,生不起半分抵抗之念。
属下在天下阙多年,见过强者无数……此等威压……前所未有。
而那为首的青年,气息虽内敛,但……那份沉静,比黑袍人的冰冷更让人……心悸。
他们……绝非无知之人。
“哦?”
屏风后的小姐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反而带着一丝兴趣。
“前所未有……看来,这次拍卖,倒是引来了两条了不得的过江龙。”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清冷的香气在静室内无声流淌。
“那块残片……”
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带上了一丝探究,“他们触碰时,有何异状?”
拍卖师立刻打起精神,这正是他需要重点汇报的:“回小姐!确有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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