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低垂,积云如铅,沉沉地压在这片被遗忘的山坳上。
空气凝滞,连风也绕道而行,只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古老的死寂。
东方煜尘独立于人群边缘,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周遭一丝涟漪。
他的目光,却早已被山谷中心那座突兀耸立的石碑牢牢攫住。
碑体黝黑,不知是何等材质。
历经万载风霜侵蚀,竟无半分裂纹。
碑身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并非当世任何一族所用的文字。
线条扭曲盘结,深深刻入石髓,每一笔都透着一种蛮荒原始的韵律。
它们如同沉睡的活物,在黯淡天光下流淌着幽邃的暗芒。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自东方煜尘心底最深处炸开。
那感觉如此突兀,如此汹涌,几乎撞得他神魂不稳。
陌生……却又该死的熟悉!
仿佛在无数个湮灭的轮回之前。
他曾亲手抚过这冰冷的碑面,用指尖摩挲过这些奇诡的刻痕。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嗡鸣着,带着宿命的沉重低语,疯狂冲击着他的灵台。
前世?
这两个字带着冰冷的铁锈味,狠狠砸在他的意识里。
这石碑,与他那被重重迷雾封锁的前尘,必有斩不断的勾连!
“就是这儿!错不了!”
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猛地刺破死寂,带着难以掩饰的亢奋。
队伍中那个身着锦袍、被众人隐隐拱卫在前的青年,指着石碑。
脸上是猎人终于寻获珍兽的狂喜,“古图所示,秘宝之地!快,拓下碑文!”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贪婪与好奇压过了对环境的莫名不安,纷纷涌向石碑。
就在第一人颤抖的手指即将触及冰冷碑面的刹那——
“此乃禁地,尔等闯入,赐死罪。”
声音不高,却如万载玄冰凝成的利刃,裹挟着穿透灵魂的绝对威严。
凭空炸响在每一个人耳畔。
没有源头,仿佛是整个山谷、这片凝固的天地本身在宣告判决。
那冰冷的“死罪”二字,更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碾碎蝼蚁的漠然。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呃啊!”
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裆下瞬间湿透,刺鼻的臊气弥漫开来。
更多人则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脸色煞白如纸,眼珠惊恐地暴突出来。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什……什么鬼东西?”
那锦袍青年强作镇定,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色厉内荏地朝四周虚空嘶吼,“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却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回应他的,是头顶骤然降临的毁灭。
毫无征兆,一只巨大的手掌虚影撕开铅灰色的云层,骤然显现于半空。
它庞大得足以覆盖整个山谷开阔地,通体由浓稠得化不开的阴影构成。
掌纹清晰如沟壑深渊,边缘缭绕着不断湮灭又重生的黑色雷霆。
纯粹毁灭的气息轰然压下,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地剧烈震颤,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整个空间的光线骤然黯淡,仿佛被这巨掌吸尽。
它落下,无声,却比雷霆万钧更令人绝望。
速度看似不快,实则锁定了空间,覆盖了所有闪避的可能。
阴影吞噬了天光,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骨髓。
“完了!”
有人发出濒死的哀嚎,放弃了挣扎。
就在那遮天蔽日的掌影即将触及众人头顶。
将他们连同这片土地一同碾为齑粉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撕裂了凝固的绝望。
东方煜尘动了。
他体内沉寂的元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足下坚硬的岩石无声化为齑粉。
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炽白流光,速度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
只留下一串刺耳的音爆。
几乎是巨掌阴影落下的同时,他已如流星坠地。
悍然插在惊骇欲绝的人群与那灭世巨掌之间!
“喝!”
一声短促如雷的暴喝从他喉中迸出。
双手在胸前闪电般交叠变幻,十指带起一片模糊的残影。
体内奔腾咆哮的元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不再是无形无质的力量。
而是化作一面凝若实质、璀璨夺目的巨大光盾,轰然矗立在他与巨掌之间!
盾面符文流转,明灭不定,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意志。
“轰——咔咔咔——!”
灭世巨掌狠狠砸在光盾之上!
撞击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
先是一声足以撕裂耳膜、震碎神魂的恐怖巨响。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密集如暴雨的碎裂声!
光盾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狂暴无比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亿万柄巨锤。
以撞击点为中心,呈毁灭性的环形疯狂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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