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伟是何等人物?宦海沉浮数十载,察言观色、捕捉细节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叶存君和董国锋那短暂的眼神交流,以及他们并未立刻拿出更强力证据的沉默,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们手里没有更硬的牌了!至少现在没有!牧田难道不在他们手里,死了?金南书那肯定硬扛,多年前的旧案难以查证,他们是在虚张声势,试图用心理战逼他开口!
想通此节,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混合着被“戏耍”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周维伟的头顶。但他迅速将这股情绪压下,转而化为更加凛然、更具压迫性的官威。
他脸上的那丝故作轻松的讥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痛而严肃的表情,仿佛一位被下属蒙蔽、却依旧要坚守原则的领导。
“叶存君同志!董国锋同志!”他改变了称呼,语气沉重,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意味:“我现在非常怀疑你们办案的规范性和出发点!”
他不再纠缠于具体证据的真伪,而是直接将问题提升到了程序和立场的高度。
“你们仅仅凭借一个在逃杀手的一面之词,在没有任何直接、有力证据链支持的情况下,就将一位高级干部,一位在重要岗位上工作了多年的同志,直接带到审讯室?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组织的极端不负责任!是对干部个人声誉和政治生命的严重践踏!”
他猛地一拍桌子,这次不再是表演,而是带着真实的、被触怒的愤慨。
“金南书的问题,组织上自然会调查清楚!如果他真的违法犯罪,我周维伟第一个不答应,坚决支持依法处理!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们随意怀疑、甚至构陷我的理由!”
他目光如炬,扫过叶存君和董国锋,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现在正式提出要求:第一,立刻结束这场毫无根据、程序可疑的审讯!第二,我要向市委、向省委有关领导当面说明情况!第三,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对我个人声誉造成的恶劣影响,我保留向更高层级纪检监察部门反映、直至追究相关责任人滥用职权行为的权利!”
他彻底撕破了之前那层温和的伪装,露出了锋利獠牙。他知道,必须趁对方底气不足的时候,发动最凶猛的反击,将“违规办案”、“政治迫害”的帽子狠狠扣回去,才能扭转局面,争取时间和空间。
“在组织没有做出明确结论之前,我依然是皇浦区的区委书记!”他站起身,虽然没戴手铐,但这个动作充满了象征意义,试图重新夺回主动权和控制感:“我希望你们能认清形势,立刻纠正错误!否则,后果自负!”
他死死地盯着叶存君和董国锋,等待他们的反应。他赌的就是对方此刻无法立刻拿出能将他“一击致命”的铁证,赌的就是他多年经营的关系网和身份余威还能产生震慑。
审讯室内的气氛,因为周维伟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无比的反扑,再次变得剑拔弩张。攻守之势,似乎在瞬间逆转。
就在周维伟气势达到顶峰,自以为扳回一城,甚至开始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叶存君和董国锋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神色凝重的老刑警,他快步走到叶存君身边,甚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用清晰而急促的语调汇报道:“叶局,董组,牧田他来投案自首!人就在外面,还带了一个铁盒子,说里面是周维伟父子指使他杀人的全部铁证!”
“嗡”
周维伟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他脸上的威严、愤慨、还有那强装出来的镇定,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因为巨大的冲击和虚弱无力而重重跌坐回去,撞得审讯椅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你们又想骗我?!”他失声叫道,声音尖锐而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牧田带着手铐和脚链,走进了审讯室,步伐很稳,他甚至没有多看周维伟一眼,而是径直走向叶存君和董国锋,平静地说道:“叶局长,董组长,我叫牧田,我来投案自首。关于周维伟、周晓峰父子多次指使我进行谋杀、伤害及其他违法犯罪行为的所有经过,我都愿意如实供述,这个盒子里,是他们部分罪证的实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周维伟的心口。
牧田的出现,如同死神的请柬,瞬间抽空了周维伟所有的力气和伪装。他瘫在椅子上,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铁盒,他知道如果牧田每次执行任务都留下点证据,那么这些证据绝对足以让自己,让周家陷入万丈深渊。
牧田的目光落在那个冰冷的铁盒上,指尖触碰到的金属寒意,远不及他心中翻涌的万分之一。这个盒子,是他的妻子亲手交给他的。如果妻子不说,他这辈子恐怕都想不到,妻子会是周家安排到他身边的暗桩,是用来监视控制他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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