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湾黑帮里,组织性最好的其实是四海帮。
因为这是苔湾第一家公司化的黑帮,他们会给小弟工作岗位和发工资奖金,甚至还会买保险,所以即便蔡金龙倒霉,只能带着小弟住仓库,大家说住就住了,这叫有组织力。
而天道盟则就不同了,它的成立是因为四海帮和竹联帮这两个外省人组成的帮派带来的压力过大,那些本省人组成的社团打不过,只能选择抱团取暖,几十个本省人社团共同组建了天道盟。
这种联盟性质的社团,组织力多差可想而知,而且作为传统黑社会,他们对待小弟也是动辄打骂,甚至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老大吃肉,头目喝汤,下面的小弟喝西北风。
这样的情况下,天道盟内部的混乱是必然的,堪称一盘散沙,对内部的仇恨甚至高于外部仇恨,也正因如此,他们也是最容易出内鬼的帮派。
杨文雄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统领着从社团内部抽调来的一百几十号人马,他们是这次苔湾来人最多的社团。
但除了核心那二十多人是“自己人”之外,其余的成员都是天道盟其他老大的手下,他们各有各的头领。
这些来自不同社团的人马互相之间本就存在龃龉,以前为了争抢油水足的地盘,私下里没少明争暗斗,互相都有利益冲突的。
而杨文雄为了维持表面平衡,往往只能和稀泥,这反而加剧了各方的不满。
当然,更糟糕的是生活环境的问题。
绝大部分成员只能住在旧仓库里,还不准出去乱跑,但杨文雄和他手下的心腹却能住酒店,这样的区别让许多人已经心生怨气。
乌鼠之前挨的那顿鞭子,更是让这种压抑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乌鼠作为其中一个小头目,多少有点身份,出去吃个“饭”就挨了这么一顿打,但杨文雄他们一派的人却可以享受酒店的服务,可以出去吃喝嫖赌,大家明明都是天道盟的成员,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潮湿、阴暗的旧仓库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汗臭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
一百出头的天道盟的成员挤在这里,地上铺着简陋的草席或旧报纸就是床铺。夜晚的寒意透过破损的窗户钻进来,让人难以入睡。
与这里的窘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杨文雄和他的心腹,此刻正住在几公里外一家还算体面的宾馆里。
虽然算不上顶级豪华,但干净的房间、柔软的床铺、随时可用的热水,以及可以自由出入、享受外面灯红酒绿的便利,都成了仓库里这帮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干!凭什么他们住宾馆,我们就要像老鼠一样窝在这个鬼地方!”一个眼皮上带疤的汉子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破木箱,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是!说什么目标太大要隐蔽,他们自己怎么不禁足?我昨晚还看到疯狗那家伙带着两个马子从宾馆出来!”另一个瘦高个愤愤不平地附和,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满。
角落里,乌鼠趴在相对厚实一点的草垫上,背后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这疼痛不仅来自皮肉,更来自屈辱。他好歹也是个小头目,手下有十几号兄弟,就因为出去“放松”一下,就被当众鞭打,而杨文雄的心腹“疯狗”同样溜出去**,却屁事没有!
他听着周围兄弟们的抱怨,心中的怨恨如同毒草般疯狂滋长,想到了昨天那人放在自己眼前的金条,想到了自己落了这么一身伤,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这里,而杨文雄那些人却还在享福。
“什么狗屁联盟!什么兄弟义气!”
乌鼠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全都是杨文雄他们捞钱的工具!我们就是他妈的炮灰!”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同样充满怨气的面孔,这些人来自不同的社团,平时或许互相看不顺眼,但在此刻,在对杨文雄一派人的共同怨恨上,他们找到了共鸣。
乌鼠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他知道,光靠抱怨成不了事,必须有人站出来点燃这把火。他强忍着背后的疼痛,支撑起身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仓库里大部分人都听清:
“兄弟们,咱们在这里吃苦受罪,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还要挨打受气。可杨文雄他们呢?在宾馆里吃香喝辣,玩女人!他们把咱们当人看了吗?没有!他们就是把咱们当狗!当可以随意丢弃的炮灰!”
他的话像毒刺一样扎进每个人的心里,本就积压的不满瞬间被点燃。
“乌鼠哥说得对!凭什么!”
“我们也是天道盟的人,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找杨文雄讨个说法!”
群情激愤,仓库里顿时喧闹起来。乌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正要继续煽风点火,鼓动大家一起去宾馆“讨说法”。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几个人影走了进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文雄手下最得力的打手之一,外号“疯狗”的阿成。他叼着烟,斜眼看着仓库里乱哄哄的景象,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