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我们“帮妈妈小分队”刚完成一波泡菜配送,主要是王子豪和何志明在跑腿,坐在我家门口的石阶上休息。
何志明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他是如何机智地说服了隔壁栋楼的陈奶奶尝试我们的泡菜,言语间不乏得意。
王子豪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听着何志明的“战绩”,眼神里有一丝钦佩,也有一丝自己插不上话的黯然。他只是默默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何志明说着说着,大概是觉得独角戏没意思,便把话题引到了王子豪身上,带着点他特有的、并非恶意却有些伤人的直率:“王子豪,你跑得是快,力气也大,就是话太少了。你看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更多人知道阿姨的泡菜。你得多学学说话才行,不然以后怎么办?”
王子豪的脸瞬间涨红了,他低着头,划拉树枝的动作停住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
我心里叹了口气,何志明这话,其实代表了周围很多大人和孩子对王子豪的看法——不够机灵,不够会来事。
我立刻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打断了何志明无意间制造的尴尬气氛:“话多话少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子豪这样很好啊。”
两个男孩都看向我。
我转向王子豪,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还有些躲闪的眼睛:“子豪做事特别踏实可靠。让他送的泡菜,从来没有洒过一滴,每次都按时送到。陈奶奶上次还夸他,说这孩子实在,交给他的事放心。” 这是事实,我刻意在此刻放大它的价值。
王子豪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似乎没料到我会记得这些细节,并如此郑重地提起。
我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道理:“而且,子豪跑步快,力气大,这就是很厉害的本事啊!上次我们班和隔壁班拔河,要不是子豪在最后面咬着牙稳住,我们班就输了!还有,体育课上跳远,你也是跳得最远的那个!这些,可不是光靠嘴巴说说就能做到的。”
我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他后来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的样子,语气更加笃定:“我觉得,一个人可靠,有力气,跑得快,这些都是特别棒的优点!就像……就像古代的将军,不一定个个都能言善辩,但能打仗、能保护大家的就是最厉害的!”
我这番话,完全跳出了“要会说话才算聪明”的常规框架,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王子豪的价值。
王子豪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那是一种被真正理解和认可后燃起的光亮。
他挺了挺原本有些蜷缩的背脊,握着树枝的手指也不再无意识地紧绷。
何志明在一旁眨了眨眼,似乎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他挠挠头,对王子豪说:“呃……谢意华说的也对。你跑的是快,拔河也厉害。”
我趁热打铁,对王子豪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所以啊,子豪,你不用非要学谁。你就做你自己,一个可靠、有力气、跑得快的王子豪,就特别好!我们都特别需要你这样可靠的伙伴!”
王子豪看着我,脸颊还是红红的,但这次不是因为窘迫,而是因为激动和一点点羞涩的喜悦。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嗯!”
从那天起,我敏锐地感觉到王子豪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依旧话不多,但走在路上时,背脊挺直了些;
当何志明再次滔滔不绝时,他眼神里的黯然少了,多了一份属于他自己的平静;
在需要他出力跑腿的时候,他更加积极主动,那种“我被需要”的责任感让他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沉稳的光彩。
我知道,自信的重建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一砖一瓦的累积。
但至少,我已经为他埋下了第一块基石——肯定他的独特价值,让他相信,即使不那么能言善辩,他本身的存在,就足够好,足够重要。
看着他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重新焕发出生机,我心里那份“养成”的成就感,远比赚到几个功德积分,更让我感到充实和快乐。
改造一个未来的学霸,可比单纯卖泡菜,有挑战性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一周过去,母亲拿出一个正方形铁盒子,打开后,我看见里面堆满了各种毛票零钱。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华华,这一周时间,我们卖泡菜和蔬菜的钱都在这里了。”
哇!满满一盒子,“这么多啊!”我和弟弟凑上前,用小手拨弄着那些零钱。
“华华,你来算算看,这个铁盒子一共有多少钱?”父亲看着我,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啊!”我立马答应,对于这个拥有成年灵魂的我来说,计算零钱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小意思,我马上就能算好。”我送给父亲和母亲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把铁盒子里的钱按照面额大小分门别类的堆放在桌子上,然后依次计算它们的总额。
十分钟过后,我把计算结果说了出来,“爸爸妈妈,这里一共有二十八元五角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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