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送走了子豪,别墅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带来的那份带着复杂温度的暖意和孩子们短暂的兴奋。
关上门,将清冷的空气隔绝在外,也隔绝了那句沉甸甸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看着孩子们抱着新得的零食,小脸上还挂着对“干爸”的不舍和好奇,心绪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未平,又添新波。
子豪的关心是真实的,但我问他那句“告诉兰凤了吗”和他略显含糊的回答:“没事……”,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心底某个角落。
兰凤……我的闺蜜,他正在坐月子的妻子。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努力维持的平静轨道。
接送孩子,熟悉没有男主的新环境,处理琐事,刻意不去想那些复杂的纠葛。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早已涌动。
直到几天后,一个飘着小雨的傍晚。
门铃声响起时,我正陪着嘉慧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
皓宇和皓轩在楼上写作业。
这铃声不同于子豪那晚的突兀,却带着一种急切和不容忽视的重量。
我起身走到门禁可视屏幕前。
屏幕上出现的两张面孔,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滞,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猛地冲上眼眶,几乎要夺眶而出。
是母亲, 还有赵叔。
母亲穿着一件深色外套,头发被雨丝打湿了些许,贴在额角,脸上是一路奔波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焦灼、心痛和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她旁边的赵叔,穿着笔挺的便装,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他一手撑着伞,大半都倾向母亲那边,另一手拎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旅行袋。
我的心跳如擂鼓,手有些抖地按下了开门键。
院门打开,母亲几乎是冲进来的,甚至等不及撑伞的赵叔,鞋跟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声响。
她甚至没顾上换鞋,几步就跨进了敞开的客厅大门。
“华华!”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沙哑和颤抖,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将我笼罩,上下扫视,仿佛要确认我是否完好无损。
她的视线扫过客厅,扫过略显空旷的空间,最终落在我的脸上,那眼神里的痛心和愤怒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妈……”
我喉头哽咽,只喊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被巨大的情绪堵住。
下一秒,母亲已经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的手臂箍得我生疼,身体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我的女儿啊!我的华华啊!”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天塌下来了啊!你怎么能一个人扛着?怎么能不告诉妈妈?!要不是兰凤……要不是子豪告诉……”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抱住我,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颈窝。
赵叔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他沉稳地将伞放在玄关,又仔细地关好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几步之外,目光沉沉地落在我们母女身上,那双经历过风霜、洞察世事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怒和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心痛。
他看到我靠在母亲怀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这偌大别墅里略显冷清的空旷,看到嘉慧抱着积木怯生生望过来的大眼睛。
“华华,”
赵叔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和你妈都知道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客厅,仿佛在评估战场。
“何志明那个混账东西!他当真……敢做出这种事?”
嘉慧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了,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丢下积木跑了过来,抱住我的腿。
楼上的皓宇和皓轩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咚咚咚地跑下楼,看到客厅里突然出现的两位面色凝重的大人,都愣住了,脸上带着惊疑。
“外婆?……外公?” 皓宇最先认出来,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这一声呼唤,像投入沸水的一块冰,瞬间让母亲的情绪从极致的愤怒和心痛中抽离了一些。
她猛地松开我,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蹲下身,张开手臂,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却带着哽咽:
“皓宇!皓轩!嘉慧!外婆的宝贝们!快过来,让外婆看看!”
孩子们对母亲的记忆和情感是深刻的,短暂的迟疑后,皓宇和皓轩率先扑了过去,嘉慧也松开了我的腿,投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外婆!外公!”
三个孩子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紧紧围着母亲和随后也蹲下身、努力缓和了面部表情的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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