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别墅,寂静得如同深海。
孩子们经历了下午公园的剧烈冲击和车内的崩溃痛哭,早已筋疲力尽,此刻在儿童房里沉沉睡去,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不安的蹙眉。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我蜷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尊失去温度的雕塑,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心口那片冰原,在公园那一幕后,已冻结成万载寒冰,再无一丝波澜。
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死寂。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刺眼的名字,何志明。
视频通话请求。
我冷冷地看着屏幕闪烁,没有一丝要接起的**。
指尖冰凉,甚至懒得去按拒绝。
孩子们就在隔壁房间,那铃声会不会惊醒他们?
会不会让他们再次陷入恐惧?这个念头让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铃声固执地响了一会儿,终于沉寂下去。
几秒后,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短信。
我面无表情地点开。
屏幕上,跳出一行充满指责和愤怒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华华!你为什么不让孩子接我电话?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他们的父亲!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这是在教唆他们恨我!你没资格剥夺他们和父亲沟通的权利!”
一股冰冷的、带着极致轻蔑的怒火,如同地底岩浆,瞬间冲上我的头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这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指责!
父亲? 血缘关系? 剥夺沟通的权利?
下午公园里,银杏树下,他与叶雅并肩而坐、神情温柔的画面,如同最清晰的幻灯片,瞬间投射在我眼前!
嘉慧那句“爸爸是不是不要嘉慧了?”的哭问,皓宇愤怒扔出的石子,皓轩惊恐的泪水……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个男人此刻的短信而变得无比尖锐和讽刺!
我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容,而是最深的、浸透了冰渣的嘲讽和鄙夷。
胸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却充满了无尽讽刺的…
“呵……”
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居然令人如此恶心!
一声冷笑,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刻,带着刻骨的寒意和决绝的宣判:
“父亲?”
“你不配。”
“为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在孩子们最需要安全感的地方,和旧情人卿卿我我,被孩子们亲眼撞见!这就是你所谓的‘父亲’?”
“不是我不让他们接,是何皓宇、何皓轩、何嘉慧,他们自己,选择不再接听一个背叛家庭、伤害他们至深之人的电话!”
“血缘?你提醒得很好。这是你唯一剩下、也是你唯一能用来绑架他们的东西了。但记住,法律赋予你的‘权利’,我会让律师跟你谈清楚。至于感情……”
“你亲手毁掉的,就别妄想用‘父亲’两个字来粉饰太平!从你选择叶雅、踏出这个家门、并在公园里‘表演’的那一刻起,你于他们,就已经死了。”
点击。发送。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将手机反扣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仿佛扣上的不是手机,而是与何志明这个人最后一丝情感连接的闸门。
身体重新靠回沙发,我闭上眼睛。
胸腔里没有愤怒的余烬,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
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近乎虚无的轻松。
他不再是丈夫。 更不配为父亲。
从此,他只是何志明。
一个需要履行法律义务的陌生人。
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段需要被彻底封存、永不开启的肮脏过往。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
客厅里,只有那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一小片空旷,也照亮了沙发上那个闭目养神、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女人。
楼上的儿童房里,孩子们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呓语。 楼下,万籁俱寂。
一个家,关于“父亲”的幻象,在今晚这条冰冷的短信和更冰冷的回复中,被彻底、无情地碾碎,化作了齑粉,随风散去,再无痕迹。
从今往后,这座别墅,只有母亲和孩子。 再无“父亲”。
手机屏幕再次固执地震动起来,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发出嗡鸣,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
我依旧闭着眼,嘴角扯起一个早已凝固的、充满轻蔑的弧度。
何志明,你还能说什么?
指责?狡辩?还是继续用“父亲”那块遮羞布来粉饰你那肮脏的背叛?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看跳梁小丑般的兴致,我慵懒地掀开眼帘,目光轻飘飘地扫向那闪烁的屏幕。
屏幕亮起,新短信的内容瞬间撞入眼帘:
“雅雅自从大学那次怀孕,被父母拖回家中流产后,再也没有了生育能力。我对不起她,这次见面,她向我诉说了十几年的苦楚,是我给她造成的伤害,我打算用余生来弥补她。而且,她一直傻傻的深爱着我,她对我的感情很单纯,不像你那么有心机。她很善良,我不能再次失去她。抱歉……我们尽快离婚,我不想再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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