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将林少莲和兰凤送到门口,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小径尽头。
关上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墙上挂钟规律的滴答声。
刚才餐桌上那份关于“青禾书社”的热烈讨论氛围仿佛还残留着余温,但我的心底却是一片冷静的清明。
“关于我们投资‘青禾书社’创业的事,我和子豪会好好考虑。”——
这是我最终给林少莲的答复,客气、留有余地,却并非承诺。
子豪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他显然也看出了我平静表面下的波澜,低声问:“华华,你觉得怎么样?”
我轻轻靠在他身上,叹了口气:“想法本身是好的,很有前景,也适合她们。兰凤的温柔耐心,林少莲的严谨犀利,如果能完美配合,确实能做成一番事业。”
“但是?”子豪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转折。
“但是,人是会变的,可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她们离开的方向,眉头微蹙。
“林少莲……她今天表现得过于‘正常’了,主动、合作、甚至有点……放低姿态。这和她中学时那个孤高、习惯独自承担一切、几乎不与人合作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我顿了顿,说出心底最深的疑虑:“她说她没有告诉兰凤关于重生的任何事。我表面上信了,但心里始终存着一个问号。一个人的本性难移,她那种习惯于掌控、心思深沉甚至刁钻的性格,真的会甘心在这样一个合作项目里,仅仅扮演一个‘内容提供者’的角色吗?她找到我们,除了我们具备她们缺乏的商业经验和资金,是不是还有别的、更深层的原因?比如,她知道一些我们‘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这不是恶意揣测,而是基于对林少莲前世性格的了解,以及重生所带来的信息差而产生的合理警惕。
我们拥有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对未来趋势的预判,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隐形资本。
子豪听完,也陷入了沉思。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仅凭一腔热血的少年,商场上的历练让他也懂得了权衡与风险控制。
“我明白你的担心了。”
他点点头,“抛开那些玄乎的‘重生’因素不谈,单从商业合作上看,我们也需要谨慎。合伙人之间的信任和性格磨合至关重要。林少莲和兰凤的组合,一个过于理性冷静,一个偏于感性温和,在决策上会不会产生分歧?如果产生矛盾,以林少莲的性格,会如何应对?这些都是潜在的风险。”
“是的。”我赞同道,“投资不仅仅是投钱,更是投人、投信任。我们不能因为过去是同窗,或者觉得项目前景不错,就盲目投入。需要对她们的工作室规划做更详细的尽职调查,包括股权结构如何设计、决策机制如何制定、盈利模式和预期回报周期等等。”
我挽住子豪的手臂,语气坚定起来:
“所以,我的意见是,不急于答应。我们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提供一些经验和人脉上的帮助,比如帮她们分析一下选址的利弊,或者介绍一些出版界的朋友认识。至于资金投入……等她们做出一点实实在在的成果,证明了这个模式的可行性和她们团队的稳定性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子豪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眼神里是同样的沉稳:“我同意。华华,你现在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全了。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先观望,谨慎支持。”
我继续说,“而且,我们的时间太忙了,暂时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分身去做其它。你说呢?”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华华说得对,你们现在都很忙碌。已经分身乏术了。等子豪考上公务员,等店里招了得力的店长,可以抽身的时候,再考虑做其它。”
母亲也走了上来,“赚钱嘛,够用就好!不要为了赚钱,牺牲了自己的身体,那就得不偿失。子豪要考公务员,华华要教书,而且不久后要照顾孩子。会很忙碌的。先放一放其它的事。”
子豪听母亲说到“孩子”,立刻两眼放光的望着我的肚子,“有孩子了吗?”
我朝他小声嘀咕,“傻样,昨天晚上才…哪有那么快知道?”
他傻呵呵的笑了笑,“爸妈说得对,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现在的事业。”
他搂紧我的腰肢,“爸妈,中午困了,都去休息一下吧!”
回到二楼属于我们的卧房,午后的阳光透过轻柔的窗纱,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家宴的淡淡饭菜香,此刻却更多了几分私密的温馨。
子豪反手关上门,隔绝了楼下可能传来的细微声响。
他转过身,眼神灼灼地看着我,那里面没有了商讨正事时的沉稳精明,只剩下纯粹而浓烈的爱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弯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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