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墅,在志明哥搬离后,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人气,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
那种刻意的、冰冷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孩子们似乎也敏锐地感知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
他们不再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地追逐打闹、大声嬉笑,玩耍时也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许多,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份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被一层无形的、名为“父亲缺席”的阴霾悄然覆盖。
每晚,志明哥会像履行一项冰冷的义务般,准时拨来视频通话。
屏幕那头的他,背景通常是市中心公寓冰冷的现代装潢,他努力挤出笑容,询问孩子们白天的生活。
然而,那笑容僵硬,眼神疲惫而疏离,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强撑的力不从心。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几乎每一次,嘉慧都会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问出这个问题。
皓宇和皓轩也总是眼巴巴地望着屏幕。
而志明哥的回答,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带着明显敷衍的苍白:“爸爸工作很忙,需要过一段时间。宝贝们在家要听妈妈的话。”
然后便匆匆结束通话,仿佛那几分钟的连线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孩子们放下平板,小脸上难掩失落和困惑,却懂事地不再追问。
我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却只能强颜欢笑,用加倍的温柔和陪伴去填补那份空缺。
内心的冰原,在日复一日的寂静和孩子们无声的失落中,越积越厚,越冻越硬。
周日,一个本该充满家庭欢乐的慵懒午后。
距离我去探望兰凤的新生儿,仅仅过去了一天。
孩子们在午睡,别墅里静得可怕。
门铃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
我有些诧异地走到门禁屏幕前,看到站在院门外的人影时,心脏猛地一跳,是王子豪。
他一个人,没有带兰凤,也没有带那个新生的婴儿。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担忧。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开门键。
院门缓缓开启,他大步走了进来。
我打开别墅大门,站在玄关处。
他走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微凉气息。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深深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虑和审视,看着我。
仅仅一夜之隔,他似乎从我脸上捕捉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昨天在兰凤家门口时更深的疲惫,更浓重的悲伤,以及一种……强弩之末般的脆弱。
“华华,”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
“我不放心。昨天你的样子……还有孩子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旷冷清的客厅,“志明哥他……真的只是‘忙’吗?”
他问得很直接,也很小心。
没有咄咄逼人,但那份执着和担忧,像最后一根稻草,轻轻压在了我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弦上。
我看着他,这个曾被我放弃、如今却以朋友和亲人身份站在我面前,满眼都是真诚担忧的男人。
那强撑了无数个日夜的堤坝,在他这句关切的询问下,终于……轰然坍塌。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体面,所有的坚强,在瞬间土崩瓦解。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决堤而出。
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鸣,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呜……子豪……”
我捂住脸,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连日来积压的屈辱、背叛的痛苦、独自支撑的绝望、对孩子们的心疼、以及对过往选择的悔恨……
所有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将我彻底淹没。
王子豪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吓了一跳,但他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声音带着急切和心疼:“华华!别这样!慢慢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半扶半抱地将我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浮木,再也无法抑制地痛哭失声。
泪水汹涌,打湿了衣襟,哭声嘶哑而绝望,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王子豪坐在我身边,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地递上纸巾,宽厚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量,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痛惜和无声的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才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我抬起红肿不堪、布满泪痕的脸,看向王子豪。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凝重,静静地等待着。
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将那个冰冷刺骨的真相,和盘托出:
“他……他搬走了……不是出差,是分居……” 我哽咽着,艰难地吐出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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